“皇后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本宫是想问问张太医,瑛嫔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沈清绾看张太医眸光一颤,缓声道,“本宫知道这样问不合规矩,本宫没有子嗣,本宫的身子暂时也不适合怀上子嗣,至于以后到底会不会有,本宫只想随缘,宫中皇子本来就少,本宫只是担心,柔嫔生产时的事情,会再度发生,若是提前知晓,也可以提前防备,免得有些人,日日惦记着,错了主意。”
沈清绾为了让张太医放心,说了许多的话,如今皇上看重容家,沈清绾真的很担心,瑛嫔会成为第二个娴贵妃。
张太医身形一颤,“皇后娘娘,瑛嫔娘娘花容月貌,仪态万方,想必她的孩子必然也是亭亭玉立。”
亭亭玉立……
若是这样说来,瑛嫔这一胎应该是一个公主。
公主挺好的。
公主不会有帝位之争,那么她的哥哥为元武帝效力,便不会让人心生疑虑。
元武帝到底对娴贵妃什么样的感情,沈清绾不知道,即便再是利用,在一起这么多年,也不至于一点感情也没有,可当她成为一颗弃子的时候,元武帝也是舍弃的如此绝情,没有丝毫的犹豫。
容宇泽自幼丧父丧母,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清绾真的不想看到他们兄妹二人,因为元武帝的猜忌,因为一个孩子,落得娴贵妃那样的下场。
她看过许多的古书,也知道不少兄弟因为帝位相互残杀的残忍现实。
可若是因为怀上的是儿子,便会成为元武帝无休止猜测的对象,沈清绾倒是情愿她腹中怀的是个女儿。
虽说在这样的社会,有了儿子才有了依靠,女儿嫁人以后,就要跟随夫家,是不能将生母接过去一起居住的,可她更希望,瑛嫔余生的依靠,会是容宇泽的战功,只有这样,容家才能光耀门楣,瑛嫔才能在后宫安享余生。
“张太医的话本宫听明白了。”沈清绾淡淡的点了点头,“只是本宫希望这件事,在瓜熟蒂落之前,再无第三人知晓。”
“皇后娘娘说的什么,微臣听不懂,微臣今日就是来给娘娘请脉,娘娘的病痊愈了,微臣的差事也了了。”张太医双手抱在胸前,屈身行了个礼。
与聪明的人打交道就是这一点好,点到为止,无需多言。
“珍儿,帮本宫送送张太医。”沈清绾说着,给张太医使了一个眼色。
珍儿在送张太医出去的时候,把一个很有分量的钱袋子塞到了他手中。
“珍儿姑姑,这可使不得,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张太医连连摆手,不愿意收。
可钱袋子已经塞到了张太医的手中,珍儿又怎么会把它重新拿回来。
“张太医就不用推辞了,我们家娘娘身子弱,以后麻烦张太医的时候只怕还多着,老是让张太医跑来跑去的费心,我们家娘娘心里都记挂着呢,娘娘一点心意,张太医就不用推辞了。”珍儿客气道。
“那微臣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太医把银子收下以后,毕恭毕敬行了个礼,才转身离开。
一直看着张太医走远,珍儿才回到了寝宫。
沈清绾见她回来,放下了手中的书,“都办妥了吗?”
“回娘娘的话,都办妥了,张太医客气了几句,也就收下了。”珍儿走到了沈清绾的身边,“皇后娘娘,您如今还病着,就不要看书了。”
沈清绾淡淡的摇了摇头,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一直睡着也睡不着,本宫也没有仔细的看,只是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娘娘,其实您真的没必要赏张太医那么多的银子,张太医给皇后看病,那也只是医家的本分,即便是赏,一些碎银子足够了。”
沈清绾不语,唇角微微扬了扬。
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即便张太医拿着太医院的俸禄,为后宫中妃嫔诊治,是他分内的事,而且张太医最擅长的就是妇科,后宫有孕的妃嫔,位份高一些的都是由他来照料身子。
这后宫的女人,哪个不盼着自己有孕,即便已经生养过的,又哪个不盼着自己可以再怀上。
想要在后宫地位稳固,除了母家的势利以外,那么就是子嗣,子嗣越多,自然也就越尊贵。
皇上只有一个,雨露还要均沾,他也要休息,即便那些得宠的妃嫔,每个月见元武帝的次数多一些,也未必都是在坐胎的日子。
她们想要剑走偏锋,想要在仅有的几次侍寝怀上元武帝的孩子,那么她们所有的希望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张太医的身上。
想必无论去哪个宫中看诊,那些做梦都想有孩子的妃嫔,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若是别人都给了,只有她没给,那她这个皇后便成了那个小气又抠门的现眼包。
若是别人都给了,她也给了,大家都给的差不多,那么她这个银子即便花了也跟没花一样。
她不相信在这个深宫之中还有什么真心可言,若是不被算计,便已经是万幸。
她与张太医非亲非故,若不是为了那么点身外之物,他为何要特别照顾她?
沈清绾自己想着,都觉得说不过去,但是她相信,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张太医回太医院的路上,刚好遇到了从钟粹宫串门回来的德妃。
“张太医,好久不见。”
德妃很是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倒是弄的张太医神色中划过一丝慌张,“微臣参见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吉祥。”
也不知是沈清绾赏的那一袋银子太多,不好装,还是他本没有想到会遇到德妃。
就在他行礼的时候,那个钱袋子就这样不经意的从他的袖口中掉了出来。
张太医一怔,慌乱中刚刚想要弯身去捡,却被德妃快一步捡了起来。
她拿起那个钱袋子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带着几分调侃的开口道,“张太医这是给哪个宫的娘娘瞧病,出手竟然这么大方,这钱袋子里的银锭子,都快放不下,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