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一种植物。
云扶昭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摊不明物体。
不是,什么情况?
就算是死,也不能体面地离去吗?
云扶昭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就在她默默哀叹自己短暂又忙碌的一生时,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
云扶昭看见一个粉面玉琢的小男孩朝着她跑过来。
他兴奋地蹲在她的面前,白嫩嫩的小手抓起她拍拍,又刨来一些其白乎乎的霜雪堆在她的身上。
云扶昭这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变成雪了。
这小孩多半是要拿她堆雪人。
云扶昭观察着他,小脸被冻得通红,一双手也变成了红烧蹄子,还“哼哧哼哧”抓雪。
“纪之。”
一道男人的声音传来。
云扶昭看见这小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哆哆嗦嗦站起身。随着他的动作。云扶昭也看见那个身材高挑压迫感极强的男人。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孩,那小孩冷冷看着这个方向。
“你在做什么?”
这个叫纪之的小男孩把手背在身后,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他似乎很害怕,一句话也不敢说。
男人冷声重复了一遍,“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纪之被吓得双腿打颤,半晌,他开口:“我在堆、堆雪人……”
站在男人身边的小孩嗤笑一声,“愚蠢。”
男人蓦地冷下脸,怒声道:“谁允许你做这种事了?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纪之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对,对不起……”
“既然你不守规矩,那就该知道后果。”
男人抬手,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上来,凶神恶煞将他拖走。
纪之哇哇大哭,声音几乎要贯穿她的耳膜。
云扶昭有些懵,这到底是梦境还是什么,她已经死了吗?这些人又是什么来头?
就在她一头雾水之际,画面转换,她又变成了一个幽灵,漂浮在上空。
她看见纪之,年纪比之前要大些,能看出来是个小少年。
他坐在铜镜前,安安静静给自己上药。
云扶昭看见他身上布着纵横交错的伤疤,新的旧的都有。看着触目惊心的。
看来他成长的过程中没少受伤。
“哒哒——”
就在纪之垂眸缠绕纱布时,云扶昭看见一只棕色的小鹿跑进来,亲昵地把脑袋往纪之的脖间拱。
纪之笑得往后仰,“哈哈,别闹了平安,好痒……”
云扶昭飘到他面前,纪之满眼笑意抱着小鹿。它来之前沉郁的心情一下子消散,欢快的模样像是云扶昭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那会儿他看见雪也是这副表情。
云扶昭若有所思看着那只棕色的小鹿。
怜生说要经过神鹿的考验它才会实现自己的愿望。莫非这个就是他口中的考验吗?
但是光凭眼下的情景,她根本不知道要考验什么。
纪之会是通过考验的关键么?
接下来的大多都是他修炼和陪小鹿玩的画面。
云扶昭疯狂记细节,万一考验的是问答怎么办,比如纪之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之类的。
“纪之。”
那个压迫感极强的男人又出现了。
看的出来纪之心里还是怕他的。听到他的声音身体刹那间就紧绷起来。
“你最近表现很不错。”
男人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继续保持。”
纪之似乎也没想到男人会说出这话,他怔愣片刻,随即眉眼舒展,“谢谢父亲!”
好家伙,这男人竟然是他的父亲。
云扶昭想起刚才第一次看见他时,那个眼神凶神恶煞的,分明就是想要杀了他样子。
别说他,云扶昭一个外人看他那眼神心里都发毛。阴翳冰冷,手上没几条人命都不会有那种感觉。
“等下和一起吃饭吧,我们很久没有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了。”
纪之眼眸微亮,“真的吗?”
“嗯,真的。”
云扶昭看得出来,他虽然惧怕这个父亲,但心里还是对他尊敬向往的。
让云扶昭意外的是,之前那个小男孩也在,三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男人往纪之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尝尝父亲的手艺。”
纪之受宠若惊,语气雀跃上扬,“谢谢父亲。”
他将红烧肉塞进嘴里,咀嚼片刻,轻声道:“怎么感觉不像猪肉,好柴……”
男人微微一笑,“是吗,大概因为这本来就不是猪肉吧。”
纪之一怔,看向男人,“不是猪肉,那是什么?”
男人意味深长道:“你觉得呢?”
空气蓦地凝滞,纪之木楞地看着他,从男人的眼神中品味出什么。
脸色的血色顷刻间褪去,纪之“噌”的一声站起来,他不管不顾就往房间跑。
云扶昭听见他一声声喊着“平安平安……”
他将屋子里找了个遍,又跑去平安长待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它的身影。
他还在不停喊着,喊得声音哽咽最后夹着浓重的哭腔。
纪之一时不察被石阶绊倒,“砰”得声摔倒在地。他趴在地上,五指一根根攥紧。
“平安……”
男人带着那个小孩慢悠悠走过来。
纪之抬起头,一张脸哭得满是泪痕,他像是抱有最后一丝希冀问道:“父亲,你为什么这么做……?”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中里满是嗜血的残忍,“纪之,你要记住,一旦有了在乎的东西,就会拥有致命的缺点。我这是在帮你。”
纪之死死看着他,“那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你母亲也是无用之人。”
男人的语气平静无波,“没用的东西,就不必留着。”
不知道想到什么,纪之眸光一闪,他小心翼翼地问:“母亲,她……”
男人不以为然,“我杀的。她虽算不上我的软肋,但我最讨厌被人威胁。所以,只能解决她这个隐患了。”
“……”
云扶昭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有一种巴掌伸不进屏幕的无力感。
纪之脸上的泪水干涸了,上面还混着方才摔倒沾上的泥土,颇为狼狈。
他久久看着男人,好半晌,他低下头,像是被打断了脊梁骨,轻声道:“我明白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