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很邋遢,浑身散发臭味,让青年不自觉的打开门窗,远离老者。
但老者根本不在乎,掏出一个黑呼呼的葫芦往自己口中灌酒:“门主传讯。”
青年道:“这是我道门的机会,当然前提是,他的确是那人。”
老者摆摆手:“我就只是个行走,这些事你们商讨就行。”
青年眉头皱起:“你不觉得你过分吗?道门那般重的担子,你就这样甩给我们。”
“过分?”老者鄙夷:“那你们过分吗?”
青年一时沉默,半晌后,叹道:“正邪不两立,她是血宗公主,你是道门道子,若……”
“少他娘的给我谈正邪。”老者双眸微红:“这世间,哪来的正那来的邪??她此生从未杀生,她生来就是血宗公主,怨她?”
“不可理喻。”青年咬牙:“当时我们并未寻回道剑,本就风雨飘摇,若是你在迎娶血宗公主,我道门还能活?”
“呵。”老者嗤笑:“什么正,什么邪,老子越来越分不清了,按你们所说杀人者为邪,夺宝者为邪,危害苍生者为邪。
可我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那一派不是在争在抢?两宗之间的恩怨,导致其之下的势力家族,大打出手流血纷争上千年,是不是危害苍生?至于杀人……”
说到此处,老者狞然看着青年:“你、我、大师兄,谁手中不是尸骨盈野手下亡魂何止万数?
那么,我们是不是邪?”
青年闭嘴,他透过窗户看向天穹上的圆月,沉默了很久:“正邪,伪命题,但我们身处世间,就不得不遵循。”
“呵呵。”老者讥诮:“所以,你爱而不敢爱,恨而不敢恨,你亲手屠了你最爱之人的族群,看她被关锁妖塔,这就是你说的不得不遵循?”
青年眉间涌现痛楚。
老者道:“我问你,你快活吗?”
青年不答,而是转身向外走去:“道门不可没落于你我这一代,否则愧对先师,这件事希望你上点心。”
老者依旧漫不经意,再次往自己的嘴里灌了几口酒,酒液太急让他连呛几声。
听见老者呛咳声,青年驻足,背对月光:“我不快活,但我知道我该如何做,你呢?丢弃道子资格,放下门主身份,行走世间,你又快活吗?”
老者动作顿住。
青年道:“大师兄整日盘坐道山巅,道门日渐没落,弟子至今更是不过千数,他独对清风明月,四师兄五师妹,他们为了道门兴旺而死,他们快活吗?”
老者低头。
青年道:“当年阻止你们在一起,我们都出手都有份,你恨有恨的理,但你别忘记,我们都是孤儿,是师傅救了我们,临终时师尊的遗愿你可还记得?”
青年走了。
老者双眸眯起,半晌后嘿嘿一笑:“去你妈的正邪,去你妈的成仙做祖,去你妈的修仙大道……这人间啊,何其寂寥?”
又笑了两声后,老者嗤笑:“哪有不朽的传承,哪有不败的势力?月有阴晴圆缺,世间哪来的亘古不变?”
但就在此时。
在他与那个青年的眼中,同时出现一幕————
巨大的六翼狮子,翱翔于天穹,刚好遮挡住了大半个圆月,而在狮子背上,傲然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黑发飞扬,说不出的潇洒。
“他还不错,我以道剑窥伺其心,并无任何阴霾,又用道剑探其识海,辽阔无边,是好苗子。”
青年的声音遥遥传来。
老者道:“不要过多参与。”
此时的江离,眉头皱起。
在刚刚的刹那,他察觉到,自己被人探视了。
但他又发现不了。
这就证明,窥伺他的人,修为比他高深太多了,江离突然想到,是不是自己乘坐妖兽,翱翔天际,太过招摇,引来别人不满,所以这算是警告?
想到这里,他双拳抱起,向着下方小边城微微拜下。
下方,无论是邋遢老者,还是青年,都是一惊!
青年开口道:“以道剑为基窥查,竟然能被他感知到?”
邋遢老者也不在吊儿郎当,而是郑重道:“若他身无奇宝,那就是此子灵觉无双,若是修炼我道门的道剑决,当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
江离让六翼狮子降低飞行高度,几乎是贴着树梢飞行,直到进入葬魔山脉,江离才松了口气。
“田野藏麒麟,看来我小觑天下了。”
江离心中警觉。
就在这小边城中,就有如此豪强,那其他地方呢?
他敢肯定,刚刚窥伺他的那人,不会比城主王琥的修为差,只可能在王琥之上!
“看来王琥这附近千里最强的称号,也充满了水分。”
江离整理了下洞穴,盘坐平整的巨石上,开始凝神养气。
天明!
整个城主府都沸腾了。
派遣前往小边城的所有人,尽数被诛。
城防军将军殷鹏,被当众凌迟。
这消息,如飓风一样,席卷了整个青林城,青林城震动。
特别是得知,做出这一切的,是江离之后,更是人心浮动。
城主府。
血杀队队长冷鸠一脸嘲弄,就这般斜睨着脸色难看的王琥,讥诮道:“这就是你口中,手到擒来的废物?那被凌迟的就是你口中无敌的手下?”
王琥脸色更难看。
“看在你多日招待的份上,我会出手。”冷鸠话语漠然:“区区炼体境六重天而已,竟然连番让你损兵折将,看来你这城主府不过如此。”
王琥忍气吞声,根本是敢怒不敢言。
王嫣然却是淡淡道:“各位前辈,诛杀江离,可也是你们的目标与任务,我城主府已经出手,但很明显不是他的对手,那就只有各位前辈出手了。”
冷鸠扫了一眼王嫣然:“那是自然。”
“那我就让下面的人,为前辈带路。”王嫣然话语依旧平淡:“我们知道他的所在。”
“你的意思,让我去密林中寻他?”冷鸠鄙夷:“本尊没兴趣做这等猫捉老鼠的游戏。”
王嫣然话语冷了下来:“那前辈意下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