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贾蓉听到贾珍这声怒吼,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低下了头弯下了腰。
但是当目光落在手里的圣旨上时,整个人瞬间便又支楞了起来。
如今自己已然是堂堂宁国府爵位继承……不,已经不是继承人,而是承爵人了。
虽然不知为何皇恩浩荡,给了他不降等袭了三品威烈将军爵位的恩典。
但圣旨在手,任谁又能说出什么来?
而且那个里头那个已经没了男人尊严的人,在圣旨里,还被圣上斥责无德。
甚至他那平日里经常听他的命令欺负自己的狗腿子赖二,也已经死去。
既然如此,他还担心个什么劲儿呢?
转瞬之间,贾蓉便是想到了这些。
随即整个人缓缓身子站直,挺起胸膛,
将身前的衣襟慢条斯理地理了理,
这才大步推门走入房内。
才进门,转头便看到里间榻上,
头发散乱,脸色惨白的贾珍。
此刻的贾珍,正以某个他极为熟悉的姿势趴在床上。
屋内,除了浓重的药味儿之外,床榻前的地上,还有着好几条沾着血迹的白布。
看到这一幕,贾蓉心中大觉快意!
但一时间也是有些精神恍惚。
似乎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也将他代入回了某个令他难忘的夜晚。
再想起那位回来报信的倪二,贾蓉的心中更加多了几分不安。
但很快,感受到手中还握着的那卷明黄色的圣旨之时,
心中瞬间松了口气。
哪怕倪二失败了,他贾蓉也不怕。
如今他已然是爵位在身,纵然是那什么不知来路的刀哥,也不会轻易对自己动手的吧?
再加上圣旨下达,贾蓉如今的心态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而后心下一横,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不了刀哥找上门儿的时候,他多主动些就是了!
收敛了脑海中杂乱的思绪之后,
贾蓉来到榻边,对着榻上正怒目而视自己的贾珍,躬身恭敬地抱拳一礼。
“孩儿见过老爷!”
虽然贾蓉如今面色恭敬,
可是贾珍觉得从他的言语中,听出的几分调侃的意味。
于是顺手抄起榻上的一个药盒子,
直接朝着贾蓉面门丢了过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贾蓉居然反应奇快,微微侧过身躲开了这一击。
贾珍不由一愣,而后怒视贾蓉。
“逆子!孽障!你居然敢躲?”
贾蓉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颤抖着身子无能狂怒的贾珍,心中颇为快意。
而后将手中的圣旨,高高举起,笑吟吟对着贾珍道,
“好叫老爷得知!如今儿圣旨在手。”
“不是孩儿不孝不想给老爷打,只是如今我手握圣旨,已然成了宁国府三品威烈将军,爵位在身!”
“自然不敢让老爷做出不敬圣上藐视圣旨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万一传扬了出去,岂不是叫我陷老爷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中?”
“那孩儿可就真真是不孝了!”
“你……你……”
贾珍气的伸手指着加热哦能,手指打着颤,你了半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贾蓉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暗道刀哥教给他的方法还真不错。
对于自己父亲贾珍这样的人,开口就要从他最害怕的最在意的地方入手,上来就用比孝更大的大义压住他,让他无从找茬。
贾珍眼见贾蓉如今居然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居然不再是以前那般唯唯诺诺的模样,
尤其是想到昨夜发生的某些事情,他就恨得牙根一直痒痒,握着拳头狠狠捶了床边。
顿时拳头上的疼痛,还有因为身体上牵动了伤口的疼痛,疼得他直吸冷气。
贾蓉往下看了看,忙对贾珍道,
“哎呀!老爷您身子受了摧残,不爽利!还是要多注意休养少生气的为好啊。”
“瞧瞧,这都伤口崩裂,出血了呀!”
“你……逆子!逆子啊!”
贾珍眼神中满是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的看着贾蓉。
听得贾珍气急败坏的声音,
贾蓉心中一瞬间,仿佛以往什么东西瞬间破碎了一般。
原来,自己以往日惊夜惧的父亲贾珍,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今时今日,他也只能宛若死狗一般,倒在床上狺狺狂吠。
刹那间,贾蓉仿佛念头都通达了不少。
微微一笑,平静的看着贾珍愤怒的目光。
脸上依旧保持一副恭敬的模样,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好一会儿,
平复下来的贾珍,冷眼看着贾蓉问道,
“逆子,老爷我问你,圣旨上都说了什么?圣上当真将我的爵位赐给了你?”
贾蓉微微一愣,想了想,将圣旨缓缓展开放在贾珍面前。
“老爷,您看吧!”
“圣旨上不仅褫夺了您的爵位,而且还让我不降等袭爵呢!”
随即,看着面若死灰的贾珍道,
“老爷,虽然您如今已经不是贾府的承爵人了,不过还是贾家的族长。”
“所以,您也不想……因为抗旨不尊,或者对圣上有怨,而导致贾府上下满门抄斩吧?”
“你!你威胁我?”
贾蓉恼怒欲破口大骂,可是看着贾蓉有恃无恐的目光。
心中‘咯噔’一下。
这逆子,这两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仿佛整个人改换了一般。
虽然贾蓉平日里荒淫无度,为人好色了些,可身为贾家族长,
哪怕身残依旧志坚,自然不愿贾家因他而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于是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什么。
贾蓉嘴角得意弯起一个弧度,看着吃瘪的贾珍,心中万般畅快,甚至比那晚……
就在贾蓉心神荡漾之际,忽然耳边传来贾珍压低声音愤怒。
“逆子,老爷问你,昨夜,你为何杀死赖二?”
“赖二?”
贾蓉眉头一挑,故作惊诧道,
“老爷这话从何说起呀?”
“官府已经来人查看过了,赖二贪墨府中银子,高达数万两之多,如今银钱已经入库。”
“再加上昨夜老爷丢了,赖二身为管家自认安排不当,又担心东窗事发,惊惧交加之下,于是便自个儿挂在房梁上了!”
“这与孩儿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