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道左偶遇
自流月城出来。
沈翊和阿月便打马向北。
准备先取道桑海学宫拜见夫子,告知巫神归来的消息,然后再继续往北,入燕云去往长白山剑庐。
一路上,沈翊和阿月也没有特意遮掩行藏,一袭青衣紫衫,刀剑挂在马背。
或是沈翊牵马缓行,
或是两人一骑,策马奔腾。
沈翊也不刻意盘算路程和歇脚的地方,若是碰上驿站,那就在驿站落脚。
若是天黑尚在野外,那就道旁点火,天为被地为席,如此江湖而已。
两人的形容特征早已渐渐在江湖绿林传开,江湖客们都知道沈翊向北而行,沿途的山匪绿林自是不敢打搅。
一路上皆是平安无事。
除了天机榜刊发,沈翊在无事记载的情况下,悄然再登一位,赫然成了那人榜第一。
这件事倒是引起一阵子热议。
毕竟无凭无据,沈翊凭什么再进一位,成了人榜第一,对这件事最有微词的便是丐帮弟子。
毕竟他们帮主无缘无故被挤下人榜第一的位置,天机榜上也没个说法,自是叫嚣沈翊名不符实。
然而,面对一众江湖客的质疑,天机楼自是不为所动,毕竟他们所知的消息,却比明面上所传要多的多。
沈翊更是不会在意。
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别人的看法,别人若是有来找麻烦的,他更是乐见其成。
亮刀便是。
这一日,两人来到桑南河畔。
只要乘船渡江便可抵达对岸的桑海郡。
渡船码头旁有一个茶摊。
不少船公在这里等着载客,也有行人歇脚解渴,歇够了再上路。
沈翊牵着马走近。
马上坐着阿月。
阿月环视四顾,嘴里哼着小调,忽然指着茶肆开口道:
“沈翊你看,是他们!”
沈翊循声望去,还真是熟人。
一个气质冷淡的中年人和一个锋芒毕露的青年人正坐在茶肆角落。
却不正是来自罗浮的天下行走。
宋闻和徐剑生。
“呵,阿月要喝茶吗?”
阿月毫不犹豫道:
“喝!”
“阿月渴了。”
阿月纵身跳下马来,沈翊就随手放开马缰,任由乌云踏雪四处溜达。
他和阿月则步入茶肆。
茶肆是个中年汉子开的,这人样貌普通,身形普通,连说话声音也极其普通,是那种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类型。
茶肆里,除了罗浮两位剑客,两三个船公,还坐着几个江湖散客。
“两位随便坐。”
“我这儿就一种茶。”
“还有点儿炊饼和烤馒头。”
沈翊和阿月坐在中间位置,沈翊含笑道:
“只来壶茶就好,有劳。”
中年人点头:
“好嘞,客官稍候。”
沈翊和阿月方一坐定,便感到一股锐利如剑的目光扫视而至。
沈翊两人发现了宋闻和徐剑生。
罗浮的两位自然也发现了他们。
此刻,徐剑生正缓缓打量着走入茶肆的一男一女,青衣紫衫,气质虽内敛不显于外,但一举一动却不似寻常人,最关键的是,他觉得似曾相识。
徐剑生自诩记性很好。
他自小练功学剑,从来都是看过一遍的心法功诀就能熟记于心。
当日他登上拦江岛,虽是直截了当向纪丛云问剑,但是剑意弥漫之处,却也将对在场众人的感知在心湖中一一流转。
他依稀记得……
当时在人群中,
亦有这一青一紫的身影。
他的眼眸中骤然闪过一丝光亮。
又转头望向宋闻。
宋闻神情冷淡,只是望着窗外的桑南江水滔滔东逝,举杯饮茶,仿佛没注意到徐剑生的目光。
没有反对,便是可任心而为。
于是徐剑生豁然起身。
阔步而来,又直挺挺地,哗的一声坐在沈翊他们这张四方桌的一侧。
“客官……”
“您的茶……好了。”
中年汉子被这突然走过来的冷酷青年一惊,有些不明所以,话都说不太利索。
沈翊却是微微一笑。
拎起茶壶,排开茶碗,茶水如线溢满茶碗,两碗茶,一碗给阿月,另一碗,则端在徐剑生的跟前。
“有劳店家再多拿一个碗来。”
沈翊没和徐剑生搭话。
而是向汉子开口。
中年汉子瞧着这古怪氛围,应声小跑一个折返,放下茶碗就躲得远远的。
他感觉这是碰上江湖人找茬了,当然他在道旁开茶摊,或多或少遇上过江湖人闹事。
他这茶肆的桌凳,立柱上的刀剑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像徐剑生这样气势凌厉如剑的,却是头一个。
茶肆内,本就不多的客人,亦是有意无意将目光落向中间这气氛凝结的一桌。
毕竟,热闹,
谁都想凑一凑。
“你是沈翊。”
徐剑生开口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整个茶肆却仿佛都凝固停顿了一瞬。
而后如一石激起千重浪。
哗啦啦一阵桌凳碰撞,茶碗倾洒的响动,看热闹的江湖散客,全都一窝蜂冲了出去。
有的连茶钱都没付。
有靠谱的,则是数都没数,丢下一串铜板,便跑路了,顺手还将闲着的船公拉走。
开船渡江,这热闹看不得。
小心把命丢掉。
毕竟那青衫人可是所过之处尸山血海的青衣修罗,人榜第一的沈翊。
沈翊瞧着这些个动静,嘴角微微一抽搐。
“都跑了哩。”
“沈翊,你的名字太吓人了。”
阿月的语气轻快。
不吝给他心口再插一刀。
沈翊摸了摸鼻子,望向罪魁祸首徐剑生:
“是我没错。”
“徐兄可是要问剑?”
沈翊都没作他想,毕竟这罗浮徐剑生一路而来,就是找人论剑比剑。
虽然他先前在拦江岛与纪丛云拼至重伤,但有地榜大高手宋闻的看护,如今看徐剑生的气色,想必是已然痊愈了。
徐剑生点头:
“人榜第一,刀剑双绝。”
“虽然你不是纯粹的剑修,但是你的剑,当是有可取之处。”
这话说的有些直白猖狂,甚至是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不过沈翊倒是不甚在意。
罗浮修的是无情剑道。
对于一切人情世故,皆是淡漠,
唯此生奉剑。
你跟他们计较礼仪人情,无异于对牛弹琴。
而且,若是沈翊不答应,徐剑生必会缠着他,一直到他答应为止。
这就是罗浮。
沈翊笑道:
“可以。”
“不若我们就在这茶肆一较高下。”
“啊?”
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中年店家,此刻下意识发出一声本能地哀嚎:
“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