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山江面,波光粼粼,林炎与林月同坐一艘小客船中。
“姐,丹霞院还会记得那份旧情吗?
”林炎轻声问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确定。
这艘船已被他们包下,除了船尾摇橹的老翁,再无旁人打扰。
江面宁静,唯有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与他们的对话交织成一首悠扬的乐章。
林月未能说服林炎,她深知自己能力有限,留下只会成为累赘。
而霍莆和项梦云,虽有万般不舍,但方向不同,只能忍痛作别。
至于吕侍卫,已被安置在农家养伤。
他出身路家,对五行宗之事却一无所知,且其伤势皆为保护林月所致。
林炎并未责怪于他,但在将来清算路家时,吕侍卫将成为关键棋子。
毕竟,需他亲自证实,那三个蒙面恶徒之一,乃是路夫人的亲信——蒋宏!
林炎正为林月的安置地点而烦恼。
她的美貌如同罪恶的源泉,不仅吸引正道门派与游侠,更令无数恶人觊觎。
朝廷国力衰弱,山贼水寇横行,如此佳人,无论身处何地,都将引来窥探。
正当林炎忧心忡忡之际,林月主动提出一个避风港——滦山江边的广宁山,“丹霞院”!
广宁山位于江南境内,远离方文耀的势力范围。
而丹霞院仅收女弟子,恰是一个理想的庇护所。
当年五行宗的创始人,凭借《五行破浪刀》的绝学成为一流武者,人称“断浪”。
他曾偶然救下丹霞院外出修行的小弟子婉莹。
如今婉莹师太已年过古稀,已是一流武者巅峰,担任丹霞院的大长老,仅次于宗师级掌门。
林月急中生智,想到了投奔这位师太。
少女时代,父亲曾暗中叮嘱:“若五行宗遭遇灾难,林月勿需多虑,持此信符,带弟弟前往丹霞院寻求庇护。”
信符一直被她带在身边,从未离身。
林家之人除孩子之事外皆粗心大意,似乎早已忘却此事。
命运弄人的是这信符在关键时刻再次显现其价值!
然而正如林月对林炎寻找秘法有所顾虑一样,林炎对丹霞院也心怀忐忑。
百年的时间,一块微不足道的玉牌怎能让隔代之人记住旧恩?
“勿忧,丹霞院虽为二流门派,但也是正道中人。况且婉莹师太尚在人世,我们仅求一时庇护,不会让她们为难,相信她们不会背信弃义。”
女子虽换上朴素衣裳,褪去珠光宝气但超凡脱俗的气质,依旧难以掩盖其绝代风华。
江风拂面吹动她的发丝更添几分柔美与坚韧。
林月以黑纱斗笠遮掩面容,试图避开尘世的纷扰,然而,即便是如此隐秘的装扮,一路上也招来不少流氓混混。
“但愿一切顺遂,如若丹霞院背信弃义,待吾功成之日,必上广宁山,讨个公道!”
林炎心中暗藏疑虑,此事离奇至极。
身为异界来客,他对这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加之前世仅为阳武府的纨绔子弟,从未远行,见识颇为浅薄。
采纳林月的建议,实属无奈之举,毕竟他并无更佳的选择。
突然,茶杯微微震动,紧接着是船尾慌乱的脚步声。
林月随手拿起舱内的斗笠,再次戴上。
老船工一脸惊恐,掀开帘子匆匆而入,低声说道:“两位大侠,前方有水寇设卡,火光冲天,已有多艘船只被焚毁!”
“船家,你可知道这伙水寇的底细?”
林炎眉头微皱,心中暗想:没有轻功傍身,水上战斗实力定然大打折扣。
“看船头旗帜,应是水江寨的贼人!”
“他们之中可有高手?”
“传闻他们的首领‘翻江蛟吴胜’是个二流武者。昔日曾有众多侠士前去征讨,却都是有去无回。水江寨依旧盘踞滦山江边,屹立不倒!”
“你坐稳当,我前去查看!”林炎叮嘱戴着斗笠的林月,提剑直奔船头。
老船工一脸焦虑,紧随其后。
“这群恶徒,真是胆大包天!”
远方的景象让林炎热血沸腾,胸中的怒火难以遏制。
滦山江面,原本宽广无垠的航道此刻被狭窄的小船群所占据,它们如同彩色飘带般密布两岸,将江面分割得支离破碎。
航道被堵塞得仅剩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仅二三十丈宽,而这狭窄的通道并非为过往船只预留,而是专为前方那艘烈焰滔天的船只而开。
两岸,水贼们的狂笑声此起彼伏,他们不断向江面发射火箭,更有甚者,竟如捕鱼般用渔网捕捉那些在水中挣扎求生的人们。
林炎目睹这一切,心中怒火中烧。
这群水贼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愤怒不已——他们只选择性地救援年轻人和女子,而对于老人和孩童,则置之不理,任由他们在江水中沉浮。
几艘船上,已经绑满了哭喊不停的青年男女。
此时,一个老人在水中奋力挣扎,试图将一个哭个不停的孩子送上船。
眼看即将成功之时,一个水贼却一枪贯穿了老人和孩子,两人瞬间沉入江底,只留下一片蔓延的血水。
“靠近他们!”
林炎面色冷峻,凝视着那些正在向小船呼喝的水寇,对身后的船家下达了命令。
“不行啊大侠,这实在是太冒险了!今天他们不仅要财,还要命啊!小老儿上有老下有小,如果过去,恐怕难以保命!”船家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当啷!”
一枚银子被扔在甲板上,林炎指着水寇正在运送人质的浅滩,坚定地说:“这艘船我买了,划到那边的浅滩去,不用靠岸,离岸八、九丈就好!”
“可是……”船家还想劝阻。
“没有可是!要么划过去,要么我自己解决!”
林炎的眼神平静而坚定,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他直视着老翁,语气不容置疑。
老翁以水为生,家在上游的村庄。
他深知水江寨的势力庞大,不愿得罪他们。
但如果不从林炎的命令,恐怕也难以逃脱一死。
一家的生计全在他一个人身上,最终他只能绝望地咬紧牙关,捡起银子,奔向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