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雕带着众人渡过了一个漫漫长夜,韩玉抱着魔剑安稳地睡了一晚,等这位清丽的姑娘睁开眼睛时,昆仑山脉的东方已升起了一片晨光,红红的太阳爬上山头,朝霞不是单调的红云,而是带着五颜六色光华的彩云,颇有一番仙境的美感。
“醒了,妹妹?”韩夜盘坐在铁雕的背上,望着前方翻涌的五彩云海,对身后坐起身来、揉着睡眼的妹妹道:“快到两仪台了。”
薛燕也抖了抖剑身,道:“昆仑山真的好大啊,本姑娘看着看着,竟也睡着了。”
青巽道:“我和师弟都是得道成仙之辈,这昆仑山充满了天地灵气,我等只是稍稍打盹便已足够,至于韩少侠,恐怕也不觉得累,唯独令妹是凡人,日后若真去了神界,怕是不能马不停蹄地赶路了。”
韩夜望了一眼韩玉,并不嫌她有所拖累,只对崆峒二仙道:“二位前辈多虑,舍妹从小与内子一同长大,就算赶路慢点吧,也是必须带上的。”
“也对。”赤离笑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这对兄妹并力而为,说不定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呢。”
“多谢二位老仙人夸奖。”韩玉笑道。
魔剑薛燕在一旁颇为不悦地道:“两个老头,没看见夸赞本姑娘呢。”
“夸你什么?”韩夜眉头微微一蹙,道:“夸你明明是一把剑,竟然也睡得着觉,你要谢谢铁雕,不然我不拿他当坐骑,御剑飞行把你踩着,你又怎么能睡懒觉呢?”
“啊哈?!”薛燕气道:“姑奶奶当了魔剑剑魂还不许睡觉了是吧?你给我一张嘴我就吃东西给你看!给我个屁股我还能放几个臭屁给你闻呢!少给姑奶奶得寸进尺啊韩未央!”
“行行行。”韩夜哭笑不得:“薛女侠,你爱干嘛就干嘛,是我不对。”
众人正说着,铁雕忽而对背上的韩夜道:“主人,看下面。”
韩夜等人闻声向下一看,透过层层薄云,可以看到昆仑山里的一个占地颇广的山谷,此山谷地处昆仑山脉的中央,地势相当平坦,四面环山,其上亦有不少房屋殿堂,据守于此的仙派名唤“两仪派”,该门派不在昆仑八派之内,算个小派,只因近年来主持七年一度的昆仑论道大会而成名。
早先昆仑八派商量会武之时,各自不服,都觉得选择对方的场地会让对方占到主场便宜,因而斗法论道的地点才改在不属于八派范围内的一处地方,两仪派正处八派中央,地势平坦,利于观战,这才成了论道大会的最佳地点。两仪派本身只有数百名弟子,但为了让大会举办得更为壮观,他们于山谷中修建了数千座客房,正中央还建了一座高一丈、占地百亩的两仪论道台,上雕太极两仪图案,台下观看区里亦足以容纳十万人之众。
昆仑八派见两仪派如此用心,索性就把今后的论道大会都定在两仪台上举行,每当七年一度的大会来临之时,各地大小仙派都会派出弟子来观战甚至亲身论道,那场面堪称恢弘盛大、热闹非凡,比人间武林大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刻,两仪台上已有两名弟子在斗法,其中一位身穿琼华派服饰的弟子,使得一套金宗剑诀,打出千百道幻化金剑,另一位身穿紫翠派服饰的弟子,使得两手紫翠灵火,打出无数孔雀开屏时的火焰,与琼华派弟子的幻剑交相辉映。
“道兄,且看我这本门绝学——千方残光剑!”说着,琼华派弟子把手朝着紫翠派弟子一指,紫翠派弟子周身三丈外忽而幻化出数百把金色幻剑,齐齐向着中心的紫翠弟子攻去。
“灵火回旋!”紫翠弟子不慌不忙,双手握住紫火和翠火,以一招飞龙旋转挡开了无数袭来的幻剑,这才立稳身来,与琼华派弟子对望,双方看上去是旗鼓相当,一时难分高下。
台上打得正为精彩,细看台下,台下八个方向都摆一巨大香鼎,呈八卦之状,香鼎上插满的神香飘起袅袅尘烟,尘烟之中尚能找到各派掌门的身影,这个时候,昆仑八派的掌门以及其他小门派的掌门都带着弟子围在两仪台下,人数起码也有四五万,人山人海,安宁中带着些许喧嚣,可见这论道大会对于昆仑仙派来说是多么重要。
韩夜心知论道大会上高手如云,若是乘着铁雕这么贸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简直是对他们莫大的挑衅,到时闹得群起而攻之可就棘手了。因此,韩夜谨慎地让铁雕在山谷外的山丘上降落,众人下了雕背,而后崆峒二仙才带着韩夜等人向两仪派中走去。
现在正值论道大会举办得如火如荼之际,两仪派的弟子虽少,却也抽出一半人力用于巡视,以防邪魔外道在此时有什么不良的举动。崆峒二仙带着韩夜等人向里走,正好遇上一拨巡视中的两仪派弟子,那些弟子见韩夜等人穿着陌生,便道:“诸位请留步,可有论道大会的邀请帖?”
韩夜见有人阻拦,稍稍掩藏在崆峒二仙身后,这样可以借助崆峒二仙的仙气盖住他一部分玄魔之气,崆峒二仙的青巽则对两仪派弟子道:“不必要什么邀请帖吧?我们是昆仑各派的旧友,崆峒二仙,听闻昆仑山又在举办七年一度的论道大会,特带着蜀山几名道友来此赴会。”
“崆峒二仙?”两仪派弟子上下打量了青巽和赤离一番,道:“我们初涉仙道,只认得昆仑山里的仙派,不识他山仙人……”
赤离不悦地道:“你们这些小道士!啰啰嗦嗦干什么?把你派掌门长松子给老夫叫过来!我和两位师兄成仙得道之时,那小子还在两仪派里打杂呢,竟教出这等不认人的弟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两仪派弟子闻言一惊,听赤离的口气便知他是个大人物,渐渐不敢怠慢,忙问道:“敢问二位,真的认得本派掌门?”
“那还用问?”赤离手指两仪派弟子道:“论辈分,你们几个小弟子根本排不上号,你要是不放我等过去,等会儿见了他的面,叫你们好看!”
两仪派弟子见崆峒二仙一身仙气,心想也该是响当当的人物,便诚惶诚恐、赶紧让路,而韩夜、薛燕和韩玉则暗叹攀关系的重要,有关系就是底气硬。两仪派弟子畏畏缩缩目送众人,又看到魔剑薛燕,便小心地问青巽道:“前辈,那剑冒着一股邪气,不知……?”
“哦。”青巽解释道:“这把剑本是魔界之物,被我和师弟收服,带着一同来此赴会,有什么问题吗?”
两仪派弟子当然不敢有什么疑问,听了青巽给的理由,也就不再多加追问,更有人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并非有意冒犯二位前辈,到时请二位多向掌门美言几句啊。”
崆峒二仙没有多和这些弟子废话,带着韩夜等人向着两仪台而去,薛燕也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路上便尽量让自己保持缄默,这样就少了很多怀疑的目光。
此时,台上又有两名弟子在对打,一位是昆仑正派的武道高手,一位是悬圃一派的修仙奇才,昆仑一派的武学与蜀山一样有着深厚的底蕴,此派的弟子既有用拳掌的、也有使剑的,还有用道符的,真可谓博大精深。
两名弟子相斗正酣,昆仑派的高手故意卖了个破绽,让悬圃派弟子把荆条袭向他,只听毕啦一声,两仪台上裂开一条三丈长的裂缝,绿河般的荆条冲天而起,直缠向昆仑派高手,但悬圃派弟子到底经验浅,自以为即将缠住昆仑派高手,却听嘭地一声,昆仑派高手的人影烟消云散,荆条缠住的只是一张道符。
悬圃弟子错愕不已,昆仑高手的真身却在这时显现出来,化作一道疾影扑向悬圃弟子,右手运起雄浑掌力直拍他的腹部,将他一招打飞到台下。
“好!”台下观战的昆仑派众弟子抚掌齐声喝彩。
昆仑派掌门道真天师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翁,他穿着太极道袍,面容威武正经,此时的他正和一个笑脸盈盈、容貌灵秀的绿袍老人站在一起,他们二人所率领的门派弟子皆在身后整齐地站着。道真望了绿袍老人一眼,微微皱起白眉问道:“玉虚,我派弟子打赢了你派弟子,你该沮丧才是,为何还笑得出来?”
玉虚真人摸了摸发白的长须,笑道:“只是打输了而已,技不如人、稍一不慎,都很容易落败,胜败乃是兵家常事,难不成我为了这点小事也要愁眉苦脸?”
“你就是这种性格。”道真天师气度威武地笑了笑,道:“你带了弟子前来,又不争名次,还算是论道吗?”
玉虚真人和颜悦色地道:“我论的道并非名次,我的道是清静无为、万法自然,只是以道会友、切磋切磋,何必争这些虚名?”
这时,阆风一派的掌门南风子也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赤红色的道衣,苍髯如同倒竖的剑戟,他笑对玉虚道:“依我看啊,玉虚道兄这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呢,若是让你争得昆仑第一派这个虚名,你还不兴高采烈、欢天喜地?”
玉虚知道南风子素来口无遮拦,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折煞老夫了,有道真师兄在此,谁人敢争这第一?”
三位掌门正聊得兴起,却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浑厚的女声,道:“三位道兄原来都在这里,无怪乎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们。”
三人转头一看,却见一身姿丰韵、眉目威严、气度不凡的金衣道姑步向此处,她将一双妙手端庄放在腹间,混体发出微微金光,竟似神女般美好而令人敬畏。
“金瑶元君?”道真天师、玉虚真人和南风子见是琼华派掌门来此,纷纷竖掌施礼,道真道:“贵派的无涯刚打赢了灵炎的得意弟子虚晨,可喜可贺。”
金瑶元君故作惭愧地道:“哪里?我这小派不过侥幸,我的得意弟子霞云不是被贵派的张继风打得落花流水吗?”
南风子道:“那是因为琼华派掌门深谙田忌赛马之理,故意派个最弱的弟子去和最厉害的昆仑一派打,把剩下的狠角色都安排给我们这些门派,如今你们已是六胜一负,又排到第二了。”说着,他很不服气地道:“我那阆风派的弟子就惨咯~!遇上你们昆仑、琼华、悬圃三派落败就算了,结果连天墉城的风逸都没打赢,现在三胜三负一平,到时还要派弟子和天墉派再比一场,唉,麻烦。”
其他三派的掌门闻言,都发出不同程度的笑。
是的,昆仑论道大会的主要部分就是八派会武,即每派各派出七名得意弟子挑战其他门派的弟子,两两相对,共要打二十八场,最后统计胜绩和败绩,按照战绩给昆仑八派排名,如果战绩相平,则还需加派弟子比试,直至最后确立排名。
当然,弟子之间比完,掌门之间也是有道法和武艺切磋的,那相当于正餐的餐后茶,也要计入掌门实力的排名,而来此观看大会的人多半是冲着掌门之间精彩绝伦的对打而来。
金瑶元君对玉虚道:“玉虚道兄,这次你和我登台论道的时候,麻烦你认真一点,别像上次那样打了一半就打呵欠弃权,这毕竟关系到你们一派的名誉,总是这么不在乎,让我坐第二这个位子都坐得不安稳。”
南风子没好气地道:“他就是这么个人!最让我气恼的是,这老头和我打时是故意装睡,结果突然袭击,放出参天大树把我给压住了,不然上次我怎么会输?”
绿袍玉虚一捋白须笑道:“名利乃身外之物,道友何必在意?”
南风子道:“既然你不在意,那干脆把昆仑第三的位子让给我不就成了?这次比试论道,你和我打也弃权好吧?”
道真天师一本正经地道:“玉虚是知道打不过我和金瑶,这才弃权保留实力,他明知能战胜你,何必退让?这才是外表愚钝、内心聪慧的智者。”
玉虚闻言慌忙摆手道:“折煞老夫了,折煞老夫了。”
“哼,什么智者,老狐狸一个!”南风子鄙夷地心道。
四人正在交谈之际,崆峒二仙却带着韩夜等人来此,韩夜初来时有意隐藏玄魔之气,而四位掌门注意力都在崆峒二仙身上,故而暂时未能发觉韩夜有什么不对劲。
玉虚真人见到崆峒二仙,不禁笑脸盈盈,道:“青巽,赤离,连你们也来了?”
青巽笑道:“惭愧,惭愧,我昔日师兄弟三人与你交好,也常到这昆仑山走访,还未曾来看过此等盛会。”
玉虚真人旋即给其他三位掌门介绍青巽和赤离,道:“这二位正是我常和你们说的,崆峒仙派云游仙人,青巽道友和赤离道友。”
“幸会,幸会。”道真天师、金瑶元君和南风子纷纷竖掌施礼道。
玉虚真人又向崆峒二仙一一介绍三位掌门,道:“这位是昆仑派道真天师……这位是琼华派金瑶元君……这位是阆风派南风子。”
崆峒二仙笑道:“昆仑山果然天灵地秀,竟然孕育出这么多的仙家高手,我们崆峒山比之差得远啊,哈哈。”
“过奖了。”道真天师等人难得遇上外山道友,心里也高兴,便纷纷夸赞道:“崆峒一派有你们二位高人在,也不愧为仙家正道中的擎天一柱啊,呵呵!”
众多绝顶的修仙高手聊得正欢,玉虚真人由于修炼木灵仙气,感知能力比其他掌门要好,他察觉到了韩夜的异常,见韩夜并无恶意,故而没有马上惊动其他人,缓缓走过去,悄声问韩夜道:“少年,你这身玄魔之气是……?”
韩夜早知逃不过这些高手的法眼,恭敬地小声回道:“玉虚前辈,我是真武长老守正座下弟子,姓韩名夜,草字未央,我虽修炼出了玄魔之气,但并非真的成魔,您不必担心。”说着,韩夜又想起身上带着悬圃六圣临行前送他的书信,便交与玉虚,细细详说来龙去脉。
玉虚真人确是个与世无争的老好人,非常明白事理,点了点头道:“我那几个徒儿都很信任你,你又是仙界第一大派蜀山的得意弟子,按理说我是该帮你这个忙,只可惜通天宝箓在道真师兄手里掌管,待会儿看看如何劝说他将此物借你一用。”
韩夜感激地道:“多谢玉虚前辈,玉虚前辈不因我修炼玄魔之气而报以敌意,此份胸怀,令人叹服。”
“呵呵呵。”玉虚一捋白须,笑道:“道家主张清静无为、崇尚自然、反对斗争。天地六界,神、魔、仙、妖、人、鬼既然并存,当然是该相互宽恕和体谅,妖、魔两类里虽然十恶不赦的人物出得多,但也并不代表每一个魔就都是坏的。我平时也曾对徒儿们说‘因人而异’,他们之所以与你大打出手,主要还是因为误会,你心中满是善念,未伤他们性命,实属难得。”
韩夜听了玉虚的言论,更为佩服这等世外高人,聊着聊着,一时竟忘了全力掩盖体内的真气,丝丝缕缕的玄魔之气漂浮到空中。
再说道真天师、金瑶元君和南风子正和崆峒二仙相谈意浓,道行高深的三人忽而觉察到有股压抑的黑气向着四周飘散。
“有妖魔!”南风子大喝一声,震怒不已,冲众人怒道:“众人小心!有妖魔混在我们里面图谋不轨!”
“欸,南风师弟少见多怪了。”道真天师手拈兰诀,道:“此乃玄魔之气,非长期修炼反玄元心法不可习得,我们修仙之士极少修炼,但修炼了也未必就是妖魔。”
不过,自昆仑八派加强来往、深化关系后,昆仑一脉空前强盛,鲜有妖魔来犯,岂料今日竟有修炼玄魔之气的人混到人群里扰乱论道大会,道真天师和金瑶元君仍是不敢小觑,纷纷命令自己门下的弟子全神戒备。
玉虚真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正待向仙家同道解释,忽听不远方传来一声清朗的怒叱道:“何方妖魔?但敢来此捣乱!”
众多道士以及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韩玉都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却见一道白色疾雷落到了众人面前,身穿白衣、头束天蓝纶巾的俊美男子望向四面,终于把英凛的目光定在了韩夜身上,他手指韩夜道:“呔!妖魔,你还想接近玉虚前辈、伺机对他动手吗?”
韩玉和薛燕望见这男的,见他一身侠胆正气,面容又比韩夜俊美了不少,顿时都在心里惊叹道:“他好帅啊!”
玉虚真人这时还想好心帮韩夜解围,忙解释道:“无瑕啊,这位少年是蜀山真武长老守正的爱徒,只因练功时走火入魔,故而带有一些玄魔之气,不必太过敏感。”
蓝无瑕以为玉虚年迈昏聩,便好意提醒道:“玉虚前辈,您也知道晚辈辨识魔气的本领非比寻常,晚辈观察他很久了,他可不是走火入魔,看他那混体的魔气,分明有意成魔!这样居心叵测的魔头若是放走了,无异放虎归山!”说着,蓝无瑕不由分说,化作一道白色闪电攻向韩夜,这时,一旁保持缄默的薛燕也忍无可忍,化作一道暗紫色剑影,叮地一声挡住了蓝无瑕的疾速突袭。
薛燕心想如今也隐瞒不住了,便晃了晃剑身,冲蓝无瑕道:“想干什么?虽然你模样还不错,但要动呆瓜,姑奶奶可绝不答应!”
“宝剑竟然有自我意识?”蓝无瑕说着,右手上已握着了一柄巨大的紫色宝剑,那剑由天雷列缺所生,唤作“列缺剑”,他把英眉一皱,看向韩夜和护在其身前的魔剑,沉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韩夜表情严肃地道:“在下姓韩名夜、草字未央,乃蜀山派真武长老守正的徒弟,诨号‘剑魔’。”
“剑魔?”道真天师、金瑶元君、南风子闻言,纷纷改用异样的眼神望着韩夜,心想这小子好大的口气,他们修炼道法数百年,尚不敢自称剑仙、剑圣,这小子竟敢自号剑魔,简直是对昆仑各派赤裸裸的挑衅!
蓝无瑕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清秀的男子,俊美含光的眼眸里流露出几缕莫名的兴趣,他道:“剑魔韩夜,我乃玉英宫掌门蓝无瑕,没有道号,因为经常下山行侠仗义,故诨号‘白衣蓝侠’!”
韩夜望着这个英气勃勃的人,忽而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这时,昆仑山众仙派的弟子一听闻有妖魔潜入,纷纷围了过来,群情义愤。
身穿紫黑色道袍的紫旭真人来到昆仑众掌门身边,面色严峻地望着韩夜,道:“剑魔,老夫乃天墉城紫旭真人,昆仑一派虽与世无争,却也不容许有邪魔外道肆意妄为,你如今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不少昆仑仙派的弟子齐声问道:“对!意欲何为?”
崆峒二仙和玉虚真人见此情状,一时也不好帮韩夜说话,远方的紫翠派掌门灵炎道人和碧玉堂掌门广寒散人也相继赶来,于是,昆仑八派的掌门终于齐聚,团团围住了剑魔韩夜。
韩夜本就不想惹事,更加认为,眼前八派掌门如果齐上,他韩夜再有本事也必然不敌,于是乎一一向八派掌门施礼道:“诸位,在下绝非妖魔,也更加无意打扰大家比武论道的雅兴,请容在下一一向各位介绍。”说着先指着自己道:“在下乃蜀山真武长老守正的入室弟子,这是确有其事,各位道法高深,此事何必相欺。至于这剑魔的诨号,不是在下刻意取的,实在是在下与魔界有些渊源,又帮助鬼界平定了大乱,大家这么叫来的。如若不信,崆峒二位前辈可以作证。”
青巽和赤离各自点头,青巽道:“是啊,各位道友,韩少侠所言非虚。”
韩夜又拉着韩玉向昆仑各派掌门介绍道:“这位是在下的胞妹韩玉,乃蜀山掌门长风的徒弟。”
“嗯嗯,是啊。”韩玉向各派掌门鞠了个躬,道:“小玉师从蜀山掌门长风,他老人家常说,昆仑八派、各有神通,让小玉见了各位长辈定要一一问好。”说着,又分别向八派掌门一一行礼。
韩玉一身蜀山道服,浑体玄元真气,昆仑各派人士自是认得,见她如此乖巧,这警惕心又少去大半。
薛燕绕着韩夜转了一圈,又道:“我也介绍一下自己吧。我是洛阳薛燕薛女侠,我们和韩少侠一起在扬州降伏鼍妖、神武寺超度女鬼、锁妖塔力斗群妖、千虫窟除害、鬼界平乱,这些事迹,难道你们一点都没听到过么?可不能冤枉了好人呐!”
其实昆仑各派隐世隔绝,确实对于外界的事了解甚少,但蓝无瑕等辈在外时间比较多,总是听过一些江湖事迹的,再者,薛燕把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众人也没有理由轻易去怀疑他们。
道真天师心想:“既是蜀山来的同道,又是几个孩子,还有崆峒二位道友担保,那么必然不是妖邪,我昆仑各派岂无容人之量?”于是颔首道:“也罢,既是蜀山远道而来的客人,那么确实是我等失礼,还请有怪莫怪。待论道大会结束,道真定去拜访贵派长风,我们昆仑与蜀山两派还是宜多多走动为是。无上天尊!”
“无上天尊~!”道真天师既已发话,南风子等人虽有疑虑,也一一还礼。
金瑶元君问道真和玉虚道:“那么,蜀山的几位晚辈朋友就留他们在台下观战,我们继续?”
道真和玉虚正待答话,韩夜却抢在前头,单膝跪地,冲八派掌门抱拳道:“各位前辈,韩未央斗胆有一事相求,还望各位恩允!”
南风子鄙夷地瞥了韩夜一眼,心道:“我们昆仑各派没有因为你修研玄魔之气而围殴你,你就该烧香拜佛了,居然还敢求什么事?这不是找死吗?”
道真却不动声色地把手一抬,道:“韩夜师侄,说吧。”
“请您务必借我通天宝箓一用!”韩夜毅然决然地看向各派掌门,最后把目光定在道真身上,道:“韩某有位青梅竹马,自小许约,她不离不弃跟着我,正当我要娶她为妻,突然她就被神界带走,韩某此行正是为了要借通天宝箓去往神界,一意将她夺回!”
昆仑众掌门议论纷纷,不少人笑韩夜不自量力,蓝无瑕则是一脸钦佩,道真却颔首道:“年轻人勇气可嘉,按理说,我昆仑众派应该成人之美,借你法宝一用,不过……”
这“不过”二字一出,韩夜等人便知要糟。
果不其然,道真正声道:“通天宝箓乃我昆仑一脉镇派法宝,须不外传,这是千百年来就定下的规矩,贫道也不能坏了这规矩。”
韩夜也料到他们会如此回绝,于是竖掌施礼道:“那么这样,就让在下代表悬圃派弟子参加本期论道大会吧?”
当时韩夜盘算的是,玉虚生性随和,如果帮助他在昆仑论道大会上夺到通天宝箓,以他性格一定借给自己用,这也能达到通天的目的。
谁知昆仑各掌门听韩夜这么一说,却纷纷看向玉虚真人,弄得玉虚真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忙向众人赔笑。
“好你个玉虚!”南风子怒不可遏地道:“我说刚刚崆峒派的道友过来、只我们几个跟他们聊得火热,你却单独去找姓韩的这小子,搞半天他是你请来的援兵啊!还说什么‘清静无为、万法自然’,请别派弟子来扩充本派实力,简直卑鄙!”
南风子这话,把在场差不多一半的昆仑修仙之士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道真心想:“韩未央修炼玄魔之气,只要一心向善,于我昆仑一脉也是一大助力。”于是对韩夜道:“师侄,你有所不知,这昆仑论道大会只能由本派掌门派出代表弟子比武论道,不能拉外派弟子参加。假若师侄实在想要作为某派弟子参与,须得加入该派,如此,我们昆仑各派自当欢迎。”
道真此话一出,当即断了韩夜前番念想,要他不认守正这个师父,反而在昆仑各派拜别人为师,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于是乎,韩夜又问:“那么,在下就没有其他办法借得这通天宝箓了么?”
“确实还有个办法。”不等道真答话,金瑶元君道:“如是外派道友,须一一挑战我昆仑八派掌门,全胜者,亦可借得此宝。”
“不错,这也是千百年来昆仑一脉定下的规矩。”灵炎道人补充道:“韩夜师侄,如果本派法宝能随意借出,那也算不得什么法宝了,你说对吗?”
“言之有理。”韩夜思索片刻,站起身来,傲然看向一众掌门,道:“今日在下来到昆仑山,能得各位前辈指教一二,倍感荣幸,只是不知各位是否愿意赐教?”
一听可以打架,薛燕也兴奋了起来,摇晃着剑身道:“呆瓜,客套了这么久,就这句话像样子,本女侠乐意奉陪!”
南风子闻言望向其余掌门,很多人不屑地笑了,南风子道:“你虽是蜀山得意弟子,但想打赢我们昆仑八派的掌门,无异于白日做梦!”
道真天师与众掌门商议了一番,众人认为,韩夜虽然有些实力,但毕竟不可能将昆仑八派掌门尽数打败,今日又正逢论道大会,各掌门比拼道法再正常不过,于是,八派掌门就此达成了一致。
道真向韩夜道:“韩夜师侄好胆识。既然你有心挑战我昆仑八派,今日就在这两仪台上一决高下,你若打赢了我八派所有掌门,通天宝箓就借给你用;输了也没关系,只当是同道切磋。”说着又向其余掌门道:“各位师兄弟,蜀山与我昆仑一脉份属同道,韩夜师侄既然是蜀山真武长老的爱徒,我们作为一派掌门应当下手有分寸,切不可伤了同道义气。”
“是!”其余七派纷纷应道。
韩夜认为道真其人虽有些墨守成规,但行为举止倒也对得起昆仑仙派之首,一想到能与这些高手对战,不免技痒,紧握魔剑道:“蒙昆仑各派前辈器重,韩某不胜感激,请多多赐教!”
这正是:
昆仑论道正逢时,
两仪台上显英姿。
男儿仗剑斗八派,
满天神明叹情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