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了粮库,正要通过第三重门进入书库。
司徒云梦突然停下脚步,向韩夜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道:“阿夜,我知道我没跟你走的那八年,很多困难都是你一个人克服的,所以我没觉得你喝酒不好,我陪你喝也是因为想更理解你,你明白吗?”
韩夜凝重地点点头,道:“明白。”
“你可以喝酒,我也愿意陪你,但你不能喝醉!”司徒云梦叮嘱道:“就像今天这样,你答应人家喝酒的时候,要想想我、想想燕儿、想想小玉,我同意了吗?”
韩夜闻言微微张大了清眸,觉得司徒云梦越来越有做妻子的样子了,便牵着司徒云梦的手道:“是,我知道了,夫人,以后喝酒这种事,没经过你同意,我不擅自做主,你看成吗?”
“嗯。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谢谢你,阿夜。”司徒云梦笑逐颜开,她感觉能把心里话都说给韩夜听,对整个队伍而言绝非什么坏事。
于是乎,众人继续前进,终于走进了书库。
书库里的光线比起粮库尚显明亮,先是两排整齐的长明灯火向前延伸,而后能看到金碧辉煌的顶面和地板,无数玉石构成的书架摆放在此,如同整军待发的百万雄师。
众人路过这一排排书架,书架与书架之间还堆着不少旧书、古书甚至载字工具,甲骨文画于龟壳上,金文刻于铜鼎上,小篆载于竹简上,隶书草书楷书行书写于纸张上,大小参差,目不暇接。
司徒云梦舒展柳眉,感叹道:“前番是金玉银铜的圣殿,而后是五谷酒水的天空,到了这里,竟成了文书的海洋。”
韩夜笑了笑,问韩玉道:“妹妹,这里,比蜀山的经楼如何?”
韩玉颇有些好奇地四下看着,点头道:“比经楼藏书多了百倍有余。”
韩夜又问薛燕道:“燕儿,这里,比十殿的藏书法界又如何?”
薛燕想了想,道:“这个嘛……怕也有得一比啊!”
星辰闻言自豪地笑道:“鬼界的藏书法界也没有这个大,想当初,鬼界那个书库还是我们帮着做的呢!什么辞源辞海啊、武功秘籍啊、奇门遁甲啊、练气咒法啊、草药心得啊、人物传记啊、诗词歌赋啊、天文地志啊,六界之内没有哪个能比这里丰富!”
星辰一席话说得司徒云梦和韩玉这等爱书人高兴不已,连薛燕也道:“还有医道用书啊?那本姑娘也要看看!”
韩夜平静地道:“恐怕除了这些,菜谱、兵器谱之类的也会有。”
星辰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但是六界里面所有出现过的书,都能在这里找到!”
“真的吗?”薛燕兴奋不已,忙飞向一旁的书柜,用剑身乱七八糟地翻起来书来,非但如此,司徒云梦和韩玉也各自欢喜地找书去了。
“嗯……这首诗集不是已在人间绝迹了吗?不想今日能得一观,太好了。”司徒云梦静静倚着书架,用素手轻轻翻起古籍来。
“对啊!难怪上次在悬圃山看六圣摆阵觉得不对,原来六合阵法可以这样破啊!长见识了!”坐下身的韩玉惊讶地把一张羊皮纸摆在双膝上,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黄帝全经》?《尹伊五味论》?我的天呀,都是闻所未闻的绝世奇书啊!”薛燕兴奋得连连直叫唤,把书架某一栏的书本全都打落下来,然后用剑身一点点地拨着书页看,获益匪浅。
三女如同逛街似的,一旦进入书海就彻底沦陷了,韩夜本觉得不该扫了她们的兴,但的确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无休止地看书了,他提醒道:“喂!各位!现在是看书的时候吗?”
司徒云梦和韩玉听了韩夜的话,一个玉眸微惊、把诗书背到柳腰后,一个柔眉轻皱、将古籍卷入青囊中,二女纷纷站起身跟上韩夜,不多言语,唯独薛燕没好气地嘟囔道:“走了这么远路了,给你拼死拼活,到头来让人看本书都不行,小气!”
韩夜耳朵灵敏,听了此话便回头冷声道:“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看一辈子书,与书为伴,不必和我们在一起了。”
薛燕也知道韩夜这时候严厉是有道理的,可自己没有身体,确实没办法像司徒云梦和韩玉那样随手带走,只好叹了口气,追随众人前行。
再往深处走,便能够见到成千上万的书本扇动着书页在空中飞行,恰似鸟儿挥动着一对对翅膀,更为令人惊奇的是,神籍上的古字化成了许多奇异的幻灵,那些幻灵都有自己的意识,它们从书本里钻出头来,形状有的似半身美女、有的似卧地幼童、有的似狂奔小兽、有的似飞虫鱼蛇、有的似奇花异草,每每飞过众人身边便可听到一阵清脆或尖锐的叫唤,着实有趣。
“这些都是书灵,能够根据书中文字修炼成形,年幼者也有七八百岁,年长者可达上万岁,是我神界储文之根。”星辰指着那些书灵介绍道。
“先前遇上了会飞的酒坛子,现在又遇上会飞的怪书,神界的东西真有趣,哈哈。”薛燕笑着,开玩笑地对韩夜道:“喂,呆瓜,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黄金屋是被烧掉了,你的颜如玉呢?”
韩夜笑道:“我的颜如玉是谁你不是很清楚吗?不过倒也不是看书看来的。”见司徒云梦抬袖而笑,韩夜又瞥了魔剑一眼,道:“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有马多如簇,怎么也不见你天天看书?”
“呸!”薛燕理直气壮地道:“你不让我看的啊!要赶路还看什么?”
韩夜闻言淡淡一笑,道:“说得好像我不让你赶路你就天天看书一样。”
“哼——!”薛燕赌气地哼了一声,道:“就是因为本姑娘陪着你一路打打杀杀,看书机会少,难得想看了又被你给毁了,今天就算你欠我的,你得背着我走!”
韩夜皱了皱眉,道:“你自己会飞,需要我背?这不是胡闹吗?”
薛燕撒气道:“反正我不管!本姑娘跟你同生共死,你不背我也就算了,你竟然当着我的面背那把刀!就好像突然从哪里找来一个野女人一样,姑奶奶不答应!”
司徒云梦闻言咯咯笑了,道:“燕儿你这比喻真有意思。女儿家吃醋是常事,但剑吃刀的醋,这还是头一回听呢。”
韩夜道:“你真犯不着吃它的醋,这刀我只是带着去赤天的路上用,难道你以为我还能和它两情相悦?我是不是还跟它生七八把小刀出来呢?”
众人闻言大笑,司徒云梦起初也是笑,看了看薛燕,又看了看韩夜,忽而月眉蹙起,目光里带着些许愧疚。
薛燕见韩夜执意背着金刀,也没有再和他过分纠缠了。
又过了很长一段路,众人渐渐感觉前方的书灵变得更为密集,书上钻出来的幻灵种类繁多,更有老者、猛兽、巨虫、大树,它们可不像先前的幼年书灵一般不管事,一见到韩夜等陌生者便纷纷围拢上去,并绕着不停转动,直转得众人眼花缭乱、进退维谷。
正当众人对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知所措时,却听重重书灵外传来一个苍老而傲慢的声音,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几位姑娘都是爱书之人,尔等怎如此无礼?退下。”
书灵们似乎很听说话人的命令,很快便退到两旁,让出一条道来,众人向着那条道往前一看,却见一位白发苍苍、满面春风的儒袍老者盘腿坐于一本大书之上,他头戴通天冠,长长的胡须已然垂至地面,恰似一条蜿蜒的白河,身上不时散发出一股儒雅气息,令人顿生敬畏。
老者朝众人一拱手,傲然笑道:“几位朋友,初来乍到,老头我也没准备什么好礼款待,失敬失敬!”
“老先生可折煞我们了!我们初经贵宝地,空手而来已觉愧疚万分,又岂敢再麻烦老先生?”司徒云梦在众人之中最识礼数,一则她原是神界小辈,见德高望重者必然行礼,二来她作为名门大小姐,把礼数看得比较重,便上前合袖作揖,文静而虔诚地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先生是前辈,和我们这些晚辈不必客气。”
“是啊,老前辈客气啦。”韩夜带着其余人都向老者行礼。
韩夜行走江湖多年,虽然和人打交道比较多了,但说到待人接物,确实是司徒云梦比他更儒雅,因此,方才司徒云梦接话是非常符合他内心想法的,他靠近司徒云梦小声道:“小梦梦,看来这关需要你啊,你多和他对话。”
司徒云梦柳眉稍舒,点了点头。
果然,韩夜的判断是对的,老者确实比较喜欢司徒云梦,他呵呵一笑,摸了摸长长的白须,精神焕发地对司徒云梦道:“我用孔子的话欢迎众人,你以孟子的话回礼于我,深得老头心意,不错,呵呵呵!”
司徒云梦柳眉一展,恭谦地道:“早年也曾读得些诗书经纶,但与老先生相比,不过小丘之于泰山、涓流之于东海,小巫见大巫罢了。”
“呵呵呵!”老者听得神情渐朗,得意地一捋须道:“小仙女倒是挺会说话,确非一般仙类所能相比,若得其时,必不可限量啊!”
“得其时?”司徒云梦把手放在胸前,睁大美眸问道:“此话何意?”
“不足为外人道也,不足为外人道也,呵呵呵!”老者笑着连连摆手,又看向星辰,问道:“小伙子,还认得老头我吗?”
“你?”星辰挠头想了想,无奈地道:“我哪能记得啊?我不喝酒,所以不认识酒神,我不看书,所以也不认识你。”
“直言直往,不加修饰,惹人不悦!”老者脸色微微一沉,道:“我在书库里沉寂多年,如孔孟之流、太史公之辈皆可视为小童,而你常常来此,竟连老头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可笑乎?”
“这……”星辰不好意思地道:“您既然常年埋在书堆里,我当然不知道名字。”
“哼!”老者一甩长须,道:“竖子出言不逊!原先有个懂事的仙女,老头我还能看心情放你等过去,如今你却不识时务,屡屡惹我生气,那就留在这里多看书吧!修身,齐家,治国,而后平天下,你连修身都没修好,何谈其他?”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星辰沮丧地顿足道:“您老人家就别生这档子气了,您不是问我认不认得您吗?您干脆就直接说叫什么名字吧?我最不喜欢猜了。”
“亏你还是个神,要问别人姓甚名谁,有这样直言的吗!”老者越说越不悦,四面的书灵见状也纷纷围了过来,为首的八本书里同时钻出八个体魄强健、灵力深厚的书灵侍卫,他们手持幻化的兵器,直逼向星辰。
老者见书灵们群情激愤,只好一抬手,对它们道:“罢!尔等且退下。”
书灵们闻言这才收敛了些,后退丈余,老者对星辰道:“无知小儿,老头我也久闻你大名多时,你仗着和计蒙的关系不务实事,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乃我所恶。如今你又带着妖魔闯入宝库,更屡次惹恼于我,若不知我姓名,这关我也不放你们过了。”
韩夜等人闻言面面相觑,老者这一句话更是闹得星辰愧疚不已,正待开口要说话,薛燕却把剑身狠狠一撞他的脊背,小声道:“你别说了!小梦梦好不容易要带我们过关了,你再搅合,这老头子要和我们打起来!”
“老头子?”老者闻言,脸色一变,问道:“谁?刚才是谁背地说我?”
薛燕不解地问道:“叫你老头子又怎么了?你不也是自己喊自己老头吗?”
老者愠怒道:“胡说!我喊自己那叫谦称,你们却不能这么叫!”
司徒云梦见状,玉眸一动,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老先生误会,燕儿这么称呼您是表以尊敬。”
老者闻言面色稍缓,便一捋须,颇有兴趣地问道:“哦?愿闻其详。”
司徒云梦莞尔一笑,道:“小女子前面也说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您是老前辈、老先生,用‘老’来称呼表以尊敬,这不为过吧?自古头为首,您饱读诗书、乃天下文人之首,不正是‘头’吗?孔孟等圣人皆尊称为‘子’,对您而言,在后面加一个‘子’字不正合适吗?”
薛燕小声对韩夜道:“看不出来小梦梦拍马屁的功夫不逊于你啊。”
韩夜冷哼了一声,喝了一口酒神酿,不予多辩。
老者闻言大悦,颔首笑着,扫视众人道:“呵呵呵!果然还是小仙女说话中听啊!也罢,便告知你们吧,老头我正是六界九霄之中学识最为渊博的书圣,且记好了。”说着,又看向司徒云梦,道:“既然你我如此投缘,我便网开一面,给你们出几个问题,你们要是全能答上来,放你们过关;若有一人答不上,就都留在这里看书修身吧。”
薛燕嘟哝道:“谁要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还书圣,一副腐儒的酸样。”
书圣的听觉十分灵敏,这次又把薛燕的话听进去了,便指向薛燕,傲慢地问道:“那么,先从你开始,我且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谁知道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
薛燕细细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用剑身左右拨了拨司徒云梦的素袖和韩玉的碧袖,悄声问道:“喂……小梦梦,呆瓜妹,你们知道吗?”
司徒云梦犯难地摇头,韩玉则皱着柔眉苦思,薛燕望着书圣那得意的模样,心想:“哼!答不出就答不出,大不了打一架,何必看你脸色?”
于是,薛燕没好气地道:“天知道!”
书圣一听,面色一沉,良久才很不情愿地道出一句:“答对。”
薛燕闻言不禁一喜,心道:“这也被本姑娘蒙对了?看来这老头还真是个腐儒。”
书圣问过薛燕,又问韩夜道:“远道而来的剑魔,我不问你太难的,就问你所接触的东西……你所修炼的玄元心经共有多少页?”
韩夜闻言把眉头一皱,冷静思索了很久,心道:“我一身的真气虽是口授,但到了蜀山也看过不少次心经了,书圣既然能瞧破我的身世,必然知道这一层,因此,他定在设圈套引我上当。”
于是,韩夜镇定地望着书圣,缓缓地道:“一百八十七页。”
书圣一听,颇为得意,笑着捋须道:“你怎不说是一百八十五页呢?”
韩夜解释道:“你刻意给我出了道模棱两可的题,玄元心经共有封面、衬页、扉页、正文、封底五个部分,你只说共有多少页,又没说包不包含衬页和扉页,加上这两页,不正是一百八十七页吗?”
书圣呵呵一笑,捋须道:“你是个心思缜密的聪明人,不错,你答对了。”
而后,书圣便问韩玉道:“凡人小姑娘啊,你也是个很喜欢看书的人,更精通道法算数,给你出个题,你须马上作答……假若我和昆仑派的道真、道闰、道恒对打,对方分别对我使出三招九转龙炎、两招八荒辟邪阵以及四套双风鞭,我先后用玄天镜挡去两招九转龙炎、一招八荒辟邪阵、两套双风鞭,而后使出八卦符阵挡下所有剩余道符,请问,现在场上有多少张没用的废符?”
众人一听,纷纷面色犯难,唯独韩玉胸有成竹,脱口而出道:“老前辈,三九共二十七,二八共十六,双风鞭为十二、四套即四十八,玄天镜十张,八卦符阵共八八六十四张,合计一百六十五张废符。”
书圣连连点头,又问道:“中间那两招九转龙炎、八荒辟邪阵和双风鞭你怎么不算进去呢?”
韩玉笑道:“那是您在故作干扰,九转龙炎、八荒辟邪阵和双风鞭都属于即时用符的招数,玄天镜一旦停用也要弃符,八卦符阵更是一用就废掉六十四张道符,因此小玉不必考虑过程,只算结果就行了。”
书圣捋须颔首道:“甚好,你答对了。”
然后,书圣笑呵呵转向司徒云梦问道:“小仙女,该你了,由于你文才出众,须给你出三个对子,对得上就算过关。”
“三个?”司徒云梦右手放在胸口,柳眉低耸,苦笑道:“老先生,为什么到我这就增加难度了?”
书生哈哈大笑:“因为众人之中,我最喜欢你啊,只出一道题不过瘾,要是你三个对子都能对上,我马上放你们过关。”
司徒云梦将双手置于腹间,端庄行礼道:“那好吧,老先生请出对。”
书圣笑着一捻白须,手指韩夜腰间的酒,道:“冰(氷)冻酒,一滴、两滴、三滴。”
司徒云梦一听,蹙起了柳月愁眉,心道:“不愧为书圣先生,‘氷’字一点水、‘冻’字两点水、‘酒’字三点水,正是一滴两滴三滴!”
不过,司徒云梦毕竟是个才女,她隐约记得有人对出过这个对子,便把纤指一指自己头上戴着的星蕊花,回答道:“丁香花,百头、千头、万(万)头。”
“丁”字和“百”字、“香”字和“千”字、“花”字和“万”,恰好头上都一样,正是百头千头万头!
书圣仔细品味,哈哈大笑,道:“不错,相当不错,老头我没看错人啊,这个对子还从来没人对上过!”
司徒云梦抬袖嫣然笑了,心道:“你岂知人间出了个女词人,早把这对子给对上了。”
书圣接着又想了一想,便对司徒云梦道:“你是青天的兰香仙子,青天景色向来怡人,你喜欢行云布雨,所以……雨滋春树碧连天,天连碧树春滋雨!”
“正反皆可,果然厉害。”司徒云梦闻言以袖掩唇,想了很久,对书圣道:“是啊,老先生,我爱行云布雨,因为素爱养花,不仅喜欢水灵术,也喜欢风灵术,风一吹,花香遍地……”说到这里,司徒云梦忽觉灵光一闪,便舒展柳眉笑道:“所以,风送花香红满地,地满红香花送风!”
“好!”韩夜和韩玉纷纷抚掌,连一旁的星辰也不知所以地拍起手来。
书圣细细一念,喃喃叹道:“妙,妙啊……雨滋对风送,春树对花香,碧连天对红满地,天连碧树对地满红香,春滋雨对花送风,何其工整啊?更何况我以景色出对,她也是以景色出对,对得好!”
于是,书圣思索了一番,向司徒云梦道:“有水是溪,无水是奚。去了溪边水,添鸟就成鸡(鷄)。得势猫儿雄似虎,落魄凤凰不如鸡。”
司徒云梦听毕,顿时苦恼了,心道:“书圣老先生饱览群书,这对子很厉害啊,我好像在书上看过类似,但记不太清了,得好好想想。”
说到对对子,韩夜确实是帮不上,见司徒云梦思考半天、柳眉紧锁,只能在一旁宽慰道:“云梦,要是是你没对过的,就找你比较熟悉事物的去对,譬如你最熟悉的那些琴棋书画……”
“棋……有了!”司徒云梦玉眸闪亮,伸出一根指头对书圣道:“有木是棋,无木是其。去了棋边木,加欠便为欺。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书圣把对子过了一遍,钦佩地道:“妙哉妙哉!对得妙极!”
司徒云梦见得到了书圣认可,像个孩子似的扑到韩夜怀中,开心地道:“谢谢阿夜!”
韩夜没想到可以帮到司徒云梦,但见爱人如此开心,自然也是高兴不已,轻轻抚摸着司徒云梦的背,笑道:“谢我干什么,是你才貌双绝,否则我们没人能接得住他的对子。”
书圣回味司徒云梦的下联,笑着摇了摇头,道:“老了老了,不知神界竟有这等人才在啊,你们过关了。”
司徒云梦听书圣这么一说,终于收起少女心,从韩夜怀里脱开,一挽披帛,向书圣行了个礼道:“承让了。”
众人准备从书圣旁边借过,星辰小声对韩夜道:“韩哥,刚才好像他好像没问我问题吧?”
“慢着!”书圣听力很好,手指星辰道:“差点忘了,不学无术的小子,你的问题我还没问呢!”
“你!”薛燕怒骂星辰道:“你不多说两句会死啊!呆头呆脑!”
星辰见书圣看向他、薛燕又冲他生气,便挠头苦笑道:“可、可您已经说了过关了啊!话说出来您还要反悔啊?”
书圣道:“没错,除你之外,其他人都过了关。但你必须回答完老头我的问题,否则便留在书库替老头我搬书吧。”
薛燕见书圣刻意为难星辰,灵机一动,笑道:“老头子,他其实回答过您的问题了啊。您一开始不是问他‘小伙子,还认得老头我吗’?”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还故意学书圣的语气。
书圣一拂白须,道:“就算是老头我问过问题,但他没答上!不算!”
书圣见众人无法再辩,便问星辰:“这题简单,想好了作答……这书库里具体有多少本藏书?必须精确到个数!”
星辰一听傻了眼,非但如此,众人也没办法帮上忙,谁能知道这藏书兆亿的书库究竟藏了多少书呢?更何况还必须精确到个数。
书圣见众人皆答不上来,一拂长袖道:“说不出就一本本数,直到数出具体个数为止!”
薛燕闻言,终于气不过,道:“你就别故作博学了!老是问我们问题,还不知道你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墨水呢!你有没有胆子让姑奶奶提问问你啊!”
书圣中了薛燕激将法,不怒反笑,一捋长须,道:“小姑娘,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老头我,若有一个答不上,可以把你们全放过去!”
薛燕听罢一喜,便在用剑尖在地面石板上划了个石头的“石”字,然后在“石”下面加了个“水”字,问道:“你既然饱览群书,肯定识字吧?这个字读什么?”
书圣把白须一捋,笑道:“这个字读‘泵’(与‘蹦’谐音),泵就是把水从石头里抽上来。”
薛燕又划了个“石”字,在“石”上面加了个“水”字,道:“这个字你总认不出来了吧?”
书圣一捻长须,笑道:“何足挂齿?这个字读‘沯’(与‘砸’谐音),沯就是水滴滴在石头上的样子。”
薛燕再划了个“石”字,在“石”的右边加了个“水”字,气呼呼地问道:“这个字呢?”
书圣不慌不忙地道:“这个字读‘砅’(与“力”谐音),砅就是踏着石头过水。”说罢,书圣自负地道:“怎么样?小姑娘,你服气了吧?”
“别急,还没完呢!”薛燕当然不服气,她又划了个“石”字,在“石”的左边加了个“水”字,问道:“这个字读什么?”
书圣轻轻一笑,正准备读,忽而发现不对,喃喃道:“这是……!嘶,这个字……好像从没见过啊!”
薛燕闻言哈哈大笑,道:“那就是不认识咯?”
书圣肃然回绝道:“不!但凡造字文集和典籍上的字,我全都了然于心,惟独你这个字我不认得,我认为是你自己乱造的。”
薛燕笑着摇了摇剑首,叹道:“唉,说你食古不化你还不信,这个字就是水冲到石头上的样子,读‘哗’!”
“不可能!”书圣抬手否认道:“这绝不可能!我书库里根本没有这个字!”
“难怪别人都说孔子搬家尽是书(输),你书圣早晚输得只剩光屁股,简称‘输剩’!”薛燕巧舌如簧地辩道:“世上所有字不都是一个个造出来的吗?你每天呆在书库里,对着这些过时的旧书,怎么知道外面发明了什么新字?现在外面早就有很多人写了很多你看都没看过的书,而你除了枯坐书库、抱膝吟叹,还能做什么?承认吧!其实你就是个井底之蛙!”
“我……!”书圣气得白须飘动起来,可是仔细一想,薛燕的话也很有一番道理,他便长叹一声,坐回书上,若有反思地道:“说得对,确实是我孤陋寡闻了,愿赌服输,你们过去吧。”
众人闻言高兴不已,便绕过书圣,朝着第四重门里走去,那里正是钱粮书剑四库中最后的剑库,即神界的兵器库。
韩夜等一行人往前走,一脸丧气的书圣则回头去看他们,这不看倒好,一看就看到了韩夜背上背着的那把红云鹊宝刀,那刀霸道万分,上面正好似有一双凶狠的血红之眼在瞪着书圣。
书圣被这一瞪给惊吓得不轻,浑身打了个冷战,差点没从书本上摔下来,只是扶稳身子,骇然从口中吐出一句话:“终、终究重见天日了吗?轩辕宿敌,霸刀鸣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