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沈仙佑掀开被褥，上半身并无衣物。
时小月虽说是从辽州歌女中带回来的一员，但接受的也都是大家闺秀的教养。
而且，以往对沈仙佑的风流行径只是听说，并未亲眼目睹过。
突然看到这副景象，不禁变得手足无措。
那些风俗禁书中所描绘的少年身姿，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愣着干嘛？拿衣服来！”
“噢噢……奴婢失神了！”
时小月双颊粉扑扑的，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沈仙佑梳洗，他也在这时吩咐道：“你给内阁去个话，刑部抓人没问题，但定罪要先议罪，切莫乱了律法体制。”
“奴婢明白！”
内阁以及三法司的听到这番话，心里都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律法体制？
你沈仙佑还好意思说这话？你拿锦衣司乱抓人的时候怎么不讲律法体制？
当然了，他可以这么做，内阁和三法司却不能这么做。
以张千鹤的身份还有案件性质，必须要经过三法司报奏，再由内阁商定如何议罪，最终批红，方可议罪，这才是正当程序。
于是内阁拟了一份票拟。
目前来看，是张千鹤、张灵道、张莫问三人因继承天师一事起了冲突，张千鹤杀张灵道，伤张莫问，而后者得以逃脱，张千鹤却对此并不认罪，但种种证据都指向了他。
因为最先接到此案的是玄京府衙门，锦衣司只是依照明文条例调阅了卷宗，所以案件并不在锦衣司手上。
三法司奏请，以屠戮同门之罪处置张千鹤。
不出意外，这份批红，被沈仙佑驳了回去，理由也很简单。
“吕阁老，张灵道在离开言王府时，已经被本王击成重伤，而且天下会阳雷的人也不止张千鹤一人，三法司如此草率议定张千鹤之罪，如若造成冤案，那坏的可是天师府道统的千年传承！”
“毁人十八代的事，朝廷是万万不能做。”
吕德炎以及内阁、三法司众人在琉璃厅中面面相觑。
他们是没想到，言王殿下越来越不要脸了。
你先前把张婴推上去，就让天师府颜面尽失，现在说不能毁人道统，你怎么好意思呢？
刑部的新尚书宋礼君正声道：“言王殿下考虑的对，天师府道统不可亵渎，但天师府中的人难道死绝了吗，没了张千鹤就没有其他人能担任下一任天师的职位？”
“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大玄大可不必用天师府作为国教。”
“而大玄之所以有这个国号，正是因太祖建国之初有着道脉的帮助，当中也不止正一天师府，还有全真武当，上清茅山等等，臣也知道殿下急于确定新天师人选，也是为了国教道统的稳定，可天师府成这样子，若无稳重老成之人出来坐镇，不如更换国教，以佑我大玄国运！”
沈仙佑沉默不语，看向身侧的萧灵珍，以心声说道：“看见了吧，这帮文官够厉害吧？本王只是想确定下一任天师的人选，他们却能借此机会挑起三大道统之争。”
萧灵珍也以心声回应道：“其心可诛。”
沈仙佑收回心神，淡然道：“宋尚书，咱们就事论事，你别扯远了，而且本王正告你一句，别对天师府不敬。”
“殿下此话从何而来？”宋礼君问道。
“张婴前几天和本王说，有一个孕妇在天师府扇了一个道童然后就小产而死，你却在这里妄谈更改国教道统，祖师爷降下一道法旨，不止能要你全家的命，也能要你祖宗十八代的命。”
吕德炎便出来打圆场：“殿下说的对，抬头三尺有神明，休要对道统祖师爷不敬。”
“臣知错。”
宋礼君以及诸多文官此刻也有一种感觉。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每每从刁钻角度发难，沈仙佑解决的都越来越有水平，以前好歹还会发发脾气，现在连脾气都不发了，一句话就将此事解决。
试图用扩大矛盾来解决矛盾的方式，自然而然地被迫失败了。
文官此次又是博弈失败的一方，只能接受沈仙佑的批红，然后转交东宫，由陈云霓审定。
同时，也把希望放在东宫身上，希望东宫能够将沈仙佑的批红打回去。
陈云霓的手段同样愈发高明。
她没有打回批红，而是按照沈仙佑的批红，让三法司谨慎议定张千鹤之罪，并允许锦衣司监察此案，但也密令刑部速速抓获“逃走”的张莫问。
正当刑部对此事一筹莫展的时候，逃走的张莫问被隔壁的中州按察使司抓获，连夜押送京师天牢。
刑部一番审讯过后，张莫问全盘托出。
“在飞云渡客栈……灵道师兄被我们抬回来后，灵道师兄心里还有气，就对千鹤师兄大放厥词，说他和言王殿下勾结祸害天师府，试图将天师府也变成皇家之私产，千鹤师兄因此恼羞成怒，用阳雷击穿灵道师兄心脉，遂想杀了小道灭口，小道侥幸逃出京师，也不敢返回天师府，毕竟千鹤师兄的背后是言王殿下……”
刑部的宋礼君对这番回答很是满意。
“人证口供皆已确凿，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大人们，你们觉得此罪可定否？”
“可定。”
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左都御史相继点头。
锦衣司的施镇却在此时开口：“等等，张千鹤的口供都在否认，他说他将张灵道抬回飞云渡过后，就接到礼部文书去商议继任天师之事，哪里和张灵道起了争论？”
“张莫问，你如果说的是假口供，你知道会怎么样吗？”
看着施镇那阴森的面孔，张莫问这种小道士心里已经开始打怵。
宋礼君顺水推舟道：“施使所说，不无道理，你给个解释吧。”
“对，当时正是我们都看到了礼部的文书，灵道师兄和我都觉得千鹤师兄继承天师一事已经板上钉钉，不止灵道师兄心里有气，我心里也有气，我们都是师父的弟子，凭什么他找了个靠山就能轻而易举的当上天师，我们却只能待在玄都观和天都观！”
张莫问的口供找不出半点问题。
施镇只好询问道：“宋大人，你们的人是怎么在中州抓到张莫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