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赤着脚坐在床边,看着进忠穿上那件紫色蟒袍,目露痴迷。她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歪着头细细打量。
进忠回头就看到她这副色眯眯的模样,莞尔一笑。随即又看到她赤着脚,便眉头微蹙,连忙走了过来。
她单膝跪在舒窈跟前,握住她的脚,丝丝凉意传入手中,进忠在她脚底捂了捂,才为她穿上鞋子。
“寒从脚底生,病从寒中来。如今虽已到夏日,可清晨微凉,赤着脚踩在地上,贪了一时凉爽,久了身子入了寒气,可是要受不住的。”
见他为自己穿好了鞋,舒窈索性下了床,拉着他的手朝外面走。“还算皇兄疼我,昨儿便叫成安来回话,说日后叫你在巳时前后过去上值即刻,总算是不用早起。你有足够的时间收拾妥当,再安安稳稳的用了早膳,再去养心殿。
今日是咱俩成婚后,你第一次去上值,如今你又是正一品的宸宁太监,皇兄少不得要为你重新安排差事。
你如今和之前不一样,他总不能还叫你做以往那些守门端茶,伺候人的事儿。
他要你做什么,你也不必驳他,若是有不想做的,只回来与我说说,等明儿我去皇兄跟前儿闹去。”
进忠也不反驳,他知道舒窈是在心疼,也怕今儿皇上也许会打趣或是为难他。他听着舒窈殷切叮嘱,便笑着点头,极温柔的说了句“好”。
蓝桥带着小宫女一起把早膳摆好,二人便坐在一处亲亲热热的一起用了,又漱了口。
舒窈这才拉着进忠的手,极不舍的将他送到了正殿门口。又从碧霄手中接过巧士冠,为进忠戴在头上,又仔细的正了正。
她抱着进忠的腰,撒着娇说道。“如今你已是这个时辰上值,这才用过早膳,就算一会子给你送点心,你也未必吃得下。因此今儿暂且不给你送了。
午时,等小厨房做了午膳,你也不必回来,今儿我亲自给你送去,咱们俩就在养心殿用。”
舒窈瞧着进忠要说话,便伸手揉了揉他的嘴唇,又说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愿叫我折腾,可好歹我也要告诉皇兄,我有多喜欢你,也叫他日后千万别欺负你。”
进忠听着舒窈句句关心说的都是自己,件件安排也都是为了自己。他心中感动,声音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谢公主为奴才周全,奴才该走了,昨儿歇的晚,公主回去再睡一会儿。”
瞧见舒窈乖乖的点头,进忠实在忍不住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这才依依不舍的走出毓庆宫。
舒窈盯着进忠的背影,直到再瞧不见了,这才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再转头,却发现满院子的宫人都带着善意的笑瞧着她,舒窈脸上一红,便羞涩的转身,快步回了寝殿。
进忠到了养心殿,李玉远远瞧见他,便迎着他走了两步,到了台阶前。“宸宁大人这是上值来了!皇上正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进忠连忙笑着拱手。“师父可别打趣我了,宸宁大人四个字,旁人叫叫也就罢了,师父你这臊我呢。”
一听进忠这样说,李玉心中熨帖。可好歹他也知道,如今二人身份有别,纵使进忠有心亲近,该守着规矩还是要守的,因此他便说道。“你如今可是正一品的宸宁太监,不一样还是叫我师父,难道你不是在臊我?”
进忠闻言一愣,随即失笑,他连忙说道。“那日后咱就各论各的,我再叫师父,您可别推辞。”
就在这时,进宝也走了出来,一见是进忠来了,便露出一脸笑意,连忙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儿,竟也拱着手毕恭毕敬的叫了句“宸宁大人”。进忠瞧着他蹙眉,便伸手朝着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随即笑道。“叫师兄。”
一进御书房,皇上抬眸见是他来了,便上下打量他一番,瞧着他精气神十足,便知道这进忠是真得了舒窈的喜欢。
既然舒窈喜欢,他也不为难,总要给些脸面才是,因此便朝他招了招手。
进忠一见,连忙走到皇上身边,皇上撂下手里的折子,瞧着他说道。“可学了识字了。”
进忠连忙恭恭敬敬的说道。“回皇上,奴才原也认识百来个,只是不多也不会写,如今已经开始学了,三伯给留了功课,每日五个大字,眼下也会了不少了。”
皇上挑眉笑道,“舒窈还真叫了三伯来教你。这丫头还真有法子。三伯好学识,也是曾经最得皇玛法喜欢的,他能教你,你好好学就是了。”
说罢,他从一旁拿了张纸出来,又随手取了根御笔递给进忠。“写两个字给朕瞧瞧。”
进忠一愣,连忙说道。“皇上,这不合规矩。”
皇上嗤笑一声,瞧着进忠说道。“你一个太监娶了公主,便是这大清朝最不合规矩的事儿。如今不也办了?日后还能有什么事比这个还不合规矩的?让你写你就写,哪那么多废话?”
听皇上这样说,进忠才恭恭敬敬的接了笔,认认真真的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便是“寿宁”,皇上一瞧,瞬间一脸的一言难尽,他瞥了进忠一眼,嗤笑着将那张纸拿过来细瞧。
“字练的还成……该不会这两个字就是你练的最好的两个了吧?怪不得能得寿宁的喜欢。
行了,好好学吧,等你字写好了,朕再给你安排些别的差事,如今你就替朕把这些折子都按照内容分一分。
请安折子放一堆,没什么内容都是废话的放一堆,有正经事儿的再放一堆。”
进忠垂手连忙应了声是,这才恭恭敬敬的走到另一边儿去分折子。
皇上瞧着他叹了口气说道。“哎,你呀,如今不光是朕的内奴才,还是朕的妹夫。朕总不好再叫你做一些伺候人跑腿儿的活儿,以后跟着朕做些正经事儿吧。”
进忠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折子,撩袍便跪在地上又磕了个头。“奴才谢皇上隆恩,奴才何德何能,全靠皇上和公主的看重。
奴才受之有愧,只求日后别给皇上拖后腿,不求能帮上皇上的忙,只要能叫皇上平日里省些力气,多多保重身子,便是奴才此生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