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善惊魂未定,一时弄不懂这小畜生要出什么幺蛾子。要是刚才那一踢没能停下,很难想象自己的下巴会变成什么样。但听清楚蚁升在向自己挑战,他突然大笑起来。
“什么?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蚁升重复道,“我要跟你决斗!时间就定在下个月的明天,也就是女皇历312年9月9日,地点在修罗场。”现在自然是打不过他,可蚁升下定决心变强,就一下没把马善放在眼里。
这时,须天保等人已经逃离火海,一个个被火苗烧的像是刚从火堆里爬出来一样。他们站到马善身后,闻言,唏嘘一片。
先不说年龄和修为的差距,就算个头,往那儿一站,马善就顶两个蚁升。这样差距的两人站在一起说要决斗,本身氛围就有点怪异。
雪炎也露出担忧的神色,因为在决斗场上她没法帮助蚁升。但雪炎打定主意,不管什么场合,只要主人有危险,就一定冲上去。
“好,既然你那么想找死,我就送你一程。”有这等好事,马善当然举双手赞成。
他可不会考虑年龄和实力的差距合不合适。当然,对于双方自愿的决斗,谁也不敢说不公平,因为都是你情我愿的。
在太一界,这个有名的神仙乡,只要签了生死状的决斗,决斗场上发生的一切都得自己负责,就算被对方打死打残,也得自己担着。
当然,决斗场上并没有认输一说,就算你认输,对方喜欢的话也有杀你的权力。
蚁升,这个年仅八岁,而且到现在为止仍没能获得天授梵权的孩子,竟主动要求和一个二十一岁且修为达到武道初境半山境界的武者决斗。
在谁看来,这都是一个疯狂的举动,完全是送死的行为!
“哼,正好把贱女仆给我的屈辱全部讨还!”马善已经下定决心,到时候绝不让蚁升活着出来。
“这小畜生都八岁了,仍然没有获得天授梵权,定然已被诸神舍弃,是个无法开启梵海的普通人,别说一个月,就算再等十年,他也不可能赢我!”以马善的修为,的确有这个自信。
想要进入修行者的世界,成为梵者,就必须得到诸神的认可,没人能帮忙。
只有得到真神授予的梵权,才有资格开启梵海,进入梵者的修炼之路。
这称为“天授梵权”!
凡人和修行者间横亘有一道天堑,无法逾越。天堑上空有一道神门,而天授的梵权便是一把钥匙,凡人想要跨入修行者的世界,就必须得到诸神的认可,获得钥匙。
没有钥匙,任你手段通天也别想越过天堑。——除非……那种不受上天管辖的属性梵权。
但是蚁升并不觉得这种“除非”能发生在这一世的自己身上,要不然也不会等到八岁了也还没获得梵权啊,更别说属性梵权了。
获得钥匙,便可打开神门,跨入修行者的世界。那时候,即使获得最低阶的梵权,只要肯努力修行,也能成为传说中的存在。
在神仙乡,虽说有那种在娘胎里就已经获得天授梵权的记录,却并不代表谁都能获得天授梵权,恰恰相反,能获得天授梵权的毕竟只是极少数,而获得天授梵权又能在修行者的世界里走上一个台阶的人,更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一般,至多到八岁就确定了能否获得天授梵权,到了十四岁仍不能获得天授梵权的,便确定为凡人,和修行者的世界永远绝缘。
越早获得梵权,就能越早开始修炼,在“修罗炼”的道路上起点便越高。
蚁升已经八岁,依旧没有获得天授梵权。
过了八岁,又并非修行者,便会失去参加万梵节的资格,几乎等同于没有可能再获得梵权。历史上,八岁以后的孩子,就没有几个获得梵权的。
今年的万梵节将是蚁升的最后一个机会,而已经失败了七次的蚁升,几乎没有可能在最后一次成功。
顶天了说,八岁以后才获得天授梵权的,终其一生能将人体的青池秘境探索完毕就能算是天赋异禀了。更别说才一个月!
所以马善自然没有丝毫理由怀疑自己会输,倒是以为撞见了一个蠢材。
“你别高兴得太早,”蚁升揪了一把被微微烧焦的头发,自信地道,“到时候你要是输了,我不会要你的命,但是你要跪下,给雪炎道歉。”
“哈哈!”马善一阵破笑,道,“没问题。但要是你输了,可不是跪下磕头那么简单!”
蚁升不想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到时候要是输了……不,我不可能输,我不能输!
“贱民……”背后传来须天保的叫喊,蚁升停下脚步,那声音便弱了下去,“记……给我记住了,你今天烧光了麦田,可别想就这么算了!……先扣除你家三十分成!”
圣木域的所有土地都归贵族所有,农民给贵族种地,包干各种活计,到了年底能得到贵族提前约定的分成。蚁升家只有三口人,苦干一年能分得一百分成。
一百分成相当于一个人省吃俭用的半年口粮。
分成按人口计算,每个人苦干一年没有任何扣除的话,每人能得到一百分成。但是须家以蚁升和雪炎都是孩子的理由,而且蚁梆子又能偷奸耍滑赚外快,所以只给了一个人的份。即便蚁升做的并不比一个成人少。
须天保倒是记得很好,他扣除的这三十分成正是蚁升家所剩的最后一点分成。此前须天保各种找茬,早已扣掉了七十分成。
“但扣除这些分成还只是个开始吧。”蚁升心想。
蚁升十分愤怒,但没有发作。
世界就是这样,弱小了就会受欺负,特别是这个以强者为天的世界,这个神仙乡!
此前遭受的屈辱和剥削,完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弱小。没有实力反抗命运,就必须接受强者的欺凌,甚至最后剩下的一口面包,别人也不会放过。
想要让世界温柔以待,就必须成为一名梵者,必须比上一世更加强大,必须叫世界知道你的委屈和怒意。
“叫他们全拿去好了!”蚁升怒道,将捡起的镰刀重重摔在地上。他不干了。“就算累到最后,贵族也会找到各种理由剥削我们……雪炎,我们要变强,这样才能掌控我们的命运!”
雪炎略显惊异地盯了蚁升一眼,随后认真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须天保带着跟班离开,嘴里骂骂嚷嚷的,心想回去一定叫父亲收拾他们。
他的锦袍被烧焦,头发凌乱,脸上沾满灰土。
他怕这个状态不够惨,又抓了些泥抹在身上。
惨归惨,但是一行人兴致还是不错的。一想到下个月就能出口恶气,谁的心里都痒酥酥。
“都是那个该死的贱女仆碍事!不然哪轮得到这个贱种嚣张!”
“这口气咱们憋屈了多久啊!”
“马善,到时候可别让他死得过快!”须天保沉着脸道。
“少爷放心,我定叫他生不如死!”马善自是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哼,那就好!”此时须天保心里十分不痛快,一想到回到家族不免要遭各种责备,更有一股无名火。
“嘁,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马善跟在后面,眼里不时露出鄙夷的神态,“不过是一个偏房,竟敢直呼本大爷名号!等着瞧,等我获得须小姐的认可,定一脚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