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家庭院最高的一座阁楼上,一个头发花白、蓄着八字须的老头背负双手,弓着腰,目露惊讶,怔怔的看着池塘边上飞舞的巨石,心中难以平静。他是须家第二强者,须家家主须尚的父亲,须北陆,实力已经达到“超人”后期。
年轻人争锋,老辈一般不会出现,但看着这么多巨石漫天飞舞,就算他身为超人级的人物,也不得不惊。
“他就是迷儿的玩伴,那个蚁升?”弓腰老头问。
他身旁一个身形挺直的清瘦老人苦笑道:“可不就是他。”
“奇怪,听说是零阶梵权,但看这怪力,和泥蛇境巅峰有得一拼啊。”
“也是好事吧,要不然明天和马善决斗,迷儿估计又要撒泼了。”清瘦的老人捋着山羊胡须,看着满天飞舞的巨石,忽然神采烁烁。
有咚咚咚的脚步声传上阁楼,须家家主须尚急匆匆跑上来,一到阁楼就喊道:“父亲,叔父,您二老还有闲情观战闲谈啊,再不出面咱家都得被拆啦!”
须尚,这个名义上的须家家主,虽是普通人,但平日里也练些拳脚,急匆匆跑上阁楼,竟然也脸不红气不喘,想必也有些底子。
“急什么,那小子不是个胡来的人。定是你们做什么招惹他了吧?我听说昨天灵鹤教外门弟子来过我们镇子?”清瘦老人问道。
“是天保……”须尚有些汗颜,在这个老人面前,他显得恭恭敬敬,也不敢隐瞒,只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实说了。
“没点出息了,怎么净干这些事。没闹出人命吧?”
“这倒没有,听说有几个村民受了点轻伤。”
弓腰老头转过身,神色冰冷地盯着自己儿子,道:“尚啊,你这么下去可不行啊,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你这个家主也该休息休息了。”
须尚闻言悚然道:“父亲教训得极是,我这回去定好好教训教训那孩子。”
“不必了,我看已有人替你教训了。”清瘦老人语气不是太善,须尚闻言忙道:“叔父说的极是,那孩子确实该吃些亏了。”
话虽如此,须尚站在两个任性老头身后,却没半点看戏的心思,整颗心都是悬起的,急得手心里都是汗。
蚁升闹得沸沸扬扬,须家庭院上下尽知,此时几乎整个须府的下人们都围了过来。因为这事儿可罕见。
“看来咱们白坡镇又出人才了啊。”弓腰老人微微笑道,“走吧,三弟,下去走一趟,免得他真把咱家拆了。”
池塘边,蚁升怪力无尽,巨石满天飞。
到了这一刻,马虎也撑不下去了,虽然有武道二境泥蛇境的修为,但也受不住这样耗啊,他的双手虎口早就震裂,鲜血直流,淌在铜棍上,沾染了满地碎石。
“呼,呼!”
马虎气喘吁吁,胸口起伏,早已耗尽梵力。他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心里发悚,眼前这个贱民太妖孽了,令他心里惊惧。
终于,在扔了第二百三十块巨石后,马虎一声惨叫倒在碎石堆里,手里的三阶梵器也已变成了碎块。
“咦,最后一个啦?”蚁升惊讶,竟真的把几座假山给拆完了。
蚁升单手举起最后一块五六百斤的巨石,若无其事地向马虎走了过去,吓掉了一地下巴,人们惊讶的目瞪口呆,小声议论。
“太妖孽了,这是什么怪力,简直可称为超人了……他该不会是超人级别的存在吧!”
“不可能,我认得他,在万梵节那天最后一个得到梵权,而且是毫无用处的零阶梵权,不可能有错……”
人人皆知零阶梵权不可修炼,和没有梵权没什么两样,但蚁升表现出的怪力显然不是凡人,令人震惊。
难道零阶梵权才是最特殊的那个?已经有人在怀疑。
蚁升单手举起巨石,到了这时他也有些累了,仿佛手里举着的不是重达五六百斤的巨石,而是两三千斤的重物。他立在马虎面前,脸颊上滚下汗珠,双目盯着马虎,令马虎心如死灰,觉得昏天暗地。
须天保早已吃了一颗二品治愈丹,此时恢复了一些,隔蚁升老远,嚷道:“贱……贱民,你若敢胡来,就别想活着出去了,家主马上赶来,爷爷也要过来了!”
蚁升充耳不闻,道:“你们不是说要打断我的腿喂鱼吗?那我反过来,也断你们的腿,拿去喂鱼!”
言罢,蚁升的巨石“砰”一声砸了下去,正好砸在马虎双腿上。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还有骨头碎裂的声响,马虎顿时痛得脸色失血,几乎晕厥,一双眼睛盯着蚁升,恶毒憎恨,叫道:“你杀了我吧!”
“哦,还有力气使憎恨的小眼神啊。不过我说过拿你们喂鱼,还是叫鱼儿杀你吧。”蚁升道,面色冷淡,一脚踢出,马虎应声横飞出去,“噗通”一声掉进池塘。
蚁升的目光看过去,众人无不低头。
这主太强势了,竟连武者马虎在他手下也吃不到好果子,就别说他们了。
而且谁看不见边上虎视眈眈那两头巨兽啊!
“刚才出言者,你们是要我亲自送去喂鱼,还是自己来?”蚁升问,显然还不想罢手。
“大……大胆贱民……”须天保道,“我……我来过两招!”
“哦,还算有点骨气。”蚁升道,又把巨石举起,走了过去。
须天保早已腿肚子转筋,不听使唤了,哪里还有勇气真要跟蚁升过两招,只不过这时如果猥琐更令他不能原谅自己。
“来啊!——”须天保叫道,一边不自禁往后退。都这时候了,家主不应该袖手旁观,他要拖延时间,虽然明知他家和家主不合,但还是相信家主胳膊不会往外拐,而且有爷爷主持公道,本少爷怕他!
蚁升一个纵步蹦了过去,立在须天保面前,手举巨石,面色从容,但眸子中隐隐透露一股杀意,令须天保不住颤抖。
“贱……蚁升,蚁大侠……”须天保惊惧道,“如果你放过本少……放过我,我可以让你当我的第一打手,每月给你十个贝拉……”
蚁升一声冷哼,须天保连忙改口:“五十贝拉!……”见蚁升静默,须天保哭也似的嚷道:“一百贝拉……不能再多了,我每月也才这么多……”
“你可真是无可救药,”蚁升道,“差点害死我们村民,没有悔意,竟还如此。告诉你,就算我没见过钱,也不会稀罕你的一个贝分,你以死谢罪吧。”
“少爷,少爷,”回廊拐角处冒出一个小厮,大嚷道:“少爷,家主来啦!正在过来的路上!”
“嘿……嘿嘿,”须天保大乐,听见家主来了,顿时长了胆子,开始幸灾乐祸地嚷起来:“贱民,你的气焰倒头啦!哈哈哈……”
“你若没有悔意,今天世尊来了也救不了你!”蚁升冷声道,一脚将欲逃的须天保踢翻,踩在脚下,他一脸执拗,举起石头就要朝头砸下去。
须天保虽知蚁升像个小魔头,但哪知蚁升这么拼命,闻言家主来了也不放过他,这是一心要他死啊,当场差点吓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涕泗横流,连声哀求:“别……别杀我!求求你了,别杀我,我还小……我还不想死啊……”
“你找人在村里放火,有没有想过也有人倒在火灾中,发出这样无力的求救。”
“我……”
“放肆!”这时,蚁升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一个虚胖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跑了来,“你敢动我儿半根毫毛,我定掀翻白坡镇也要将你活埋!”
“哦,又来了一个横不讲理的,好大的口气。”蚁升道,转过脑袋平静地看着那个虚胖的男子,脸上无波无澜,脚下仍踩着须天保胸口,手里巨石摇摇欲坠,令人惊惧。
“小畜生,我们老爷跟你说话呢,你哑巴啊!”高瘦的管家马谈勤赶忙骂道。
“请你闭嘴,这里没有下人说话的份。”蚁升道,神色近乎冷漠。
“你……老爷,他……”马谈勤气得七窍生烟。
“你好大的胆子!”虚胖的男子叫道,“敢欺负我儿,敢将我儿踩在脚下,快把你的贱脚拿开啊!你今天就是有十条命也得死完!”
“爹,救我啊,爹!……”须天保浑身颤抖,声音微弱,鼻涕眼泪混作一堆,两只手使劲托着蚁升的脚。他不敢大声叫唤,蚁升就算当着自己老爹的面也仍踩着自己,他现在已经充分了解了,自己的命系在蚁升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