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周贤淙喊出那一声的同时，只听咔嚓一声。
徐肃生生拧断了林莞莞的脖子。
直到死，林莞莞也不相信她的肃哥哥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了她的命。
连听她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那一声声响在偌大的院子里格外响亮。
随着声音消散，林莞莞像一条残破的缎带在半空荡了荡。
徐肃收力，人坠在地上。
林母看见女儿软塌塌掉在地上，软了下去。
屋里几个还没来得及避开的丫头跟着吓晕了。
徐肃收回手，就好像没来过一样，毫不犹豫地走了。
他跟来时一样骑马回了别院。
再次踏进院子里，清晨才走过的路好似布满刀山火海，迈一步都是剜心之痛。
这座装着余生的院子，死了，他再也听不见她娇娇地唤他“大人”，再也看不见她痴痴望着他的样子。
林莞莞叫人杀了她，连同他也一并杀了。
他咬着最后一口气，只用了大半天，哈哈哈，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替她报了仇。
他有擎天之力，能替皇帝守天下太平，却独独没有护住她。
真是可笑！
仇人已然下了地狱，他的曦曦却再也回不来了！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小径边的绿叶。
他浑不在意地掏出贴身带了一个月的白绫肚兜。
一个月过去，上头早就没了她身上的味道。
可只要带着这样东西，就好像带着她在身边，跟他心贴着心。
他忍着剧痛返回主院，蹒跚上了两级台阶，跨进院门。
高高的门槛绊了他一下，周围的护卫一惊，忙要过去扶他。
徐肃抬了抬手，“都退下！”
一只脚踏上屋檐下的台阶，正要往上走一级，却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滑了下来。
他又试了一次，踩着刀尖缓缓走进室内，走到床边，扶着床沿跌坐下来。
好了，该办的事都了结了，这人间，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这就跟着她去吧！
他最后望了一眼这间屋子。
一桌一椅，一帘一幕都有他们纠缠的影子。
她那么缠人，半刻都不想离开他，连上朝都要跟着去，分开半日就想得难安。想各种牵强的理由要见他。
到底是怎么狠下心丢下他一个人走的！
走之前是不是念了他千万遍啊！
明明早就通了心意，为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见！
他紧紧捻着手里的肚兜，视线一点一点缩短收回，望着她日日梳妆的妆奁，用过的脸盆架子，窗前躺过的榻，投喂过松鼠的坚果，窗外吊着的篮子。
篮子是空的，它们是不是也感觉到她走了，也走了。
不知从哪飞来一只苍蝇在耳边叫唤，徐肃有气无力的抬手挥了挥。
赶跑了一只又来一只。
揽芳和挽馨跪在旁边守着，刚才已经来了不少苍蝇了，她们用扇子扑走了好些。
这又来了不少。
烟帐子外头停了不少，好似在等着美味一样。
突然间，庭外响起隆隆脚步声。
甄靖霄出现在院子口，提了一口气脚一蹬，腾空飞了进来。
人还没站稳，忙叫徐肃，“临溦！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徐肃垂着头靠坐在脚踏上，曲着一条腿支着一条胳膊，没反应。
“陆曦曦没死！”
手心里烫的那个伤抽痛了一下，带着手指动了动。
徐肃缓缓抬头，像个行动迟缓的老人，目光无神的看着甄靖霄，“你……说什么？”
甄靖霄大步走进内室，看见帐子上的苍蝇更加笃定了他的猜想。
他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匕首一挥，轻软的帐子坠落。
预备朝尸体挥的时候被徐肃一把握住手臂。
他厉声问甄靖霄，“你要做什么！”
他向来不喜欢她，“因为我杀了你的未婚妻，你就要毁了曦曦的尸体吗！”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绝不允许他这么做！
甄靖霄没有收手，而是认真的告诉他，“陆曦曦没死！我证明给你看！”
周贤淙也赶了过来。
昨夜一夜没睡，今天又追着他们跑了几趟，人都要累虚脱了。
他跑进门来，弯腰撑着膝盖气喘如牛，“临溦，听他的！你也不希望嫂嫂真的死了是不是！”
甄靖霄会挟私报复，周贤淙不会。
甄靖霄解释，“你相信我，我怀疑真正的陆曦曦被人劫走了，你让我证明给你看了之后，咱们还得想办法救人！”
徐肃见他的话不似假话，慢慢松开了手。
甄靖霄手法极快，只见他握着匕首在尸体的手臂上一削，一片被烧焦的皮肉削掉之后，露出内里的肉来。
周围的苍蝇闻到味儿蜂拥而至。
徐肃愣愣看着那片露出来的肉。
那是……
甄靖霄松了一口气。
“我猜得不错，有人用尸体以假乱真，换走了陆曦曦。”
一时间徐肃的脑子混乱不已。
好几种声音在吵嚷，让他无法思考。
甄靖霄继续说，“从你抱着尸体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咱们以前在战场上见过被火烧的人的。活人被烧会挣扎不休。最后呈现的尸体形态因该是很扭曲的，怎么可能是直挺挺的呢。除非，本来就是个死人。”
“而且，你看焦皮之下的肉，分明不是刚死之人的腐烂程度。那么问题来了，这不是陆曦曦，那真正的陆曦曦去了哪里？是谁把她带走了，怎么带走的，这都得查！”
徐肃蹒跚站起来，悲伤的心涌进来一股清泉，终于意识到，陆曦曦可能没死。
周贤淙也走了过来，“是啊，是谁带走了嫂嫂？”
徐肃神思清明不少，渐渐恢复往日的冷静，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付霖威。
那小子贼心不死，极有可能趁着他不在京中设法带走了曦曦。
可他临走前，特意加强了别院的护卫，在严密的防护下，他是如何躲过护卫把个大活人带走的呢！
他抚了抚心口，让人送茶水进来。
如果他一己之力办不到，那加上宫里呢？
会不会是甄靖霜帮了他？
还有那块神机令……
他缓缓走到明间坐下，手指在旁边的几上点着。
思索着所有的可能性。
他叫护卫统领进来回话，细细查问出事前的事。
又让揽芳叫来院里所有的丫鬟来问话。
既然林莞莞能买通她身边的人，那付霖威同样可以。
看着跪在面前的丫鬟，徐肃眯了眯眼，“本官记得，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应该是四个，怎么少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