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悄然流淌,伴随着轻吟和诱哄悠悠荡荡。
陆曦曦烦透了,死死咬他,却像给他挠痒痒似的,反倒给他咬爽了。
缠绵的声声唤她,似春雨戏新枝,轻柔摆弄。
陆曦曦听不得他这样纠缠,彻底软了下来,任他如何,只是警告他,不许伤着孩子。
次日,太阳都起得老高了,陆曦曦方才醒来。
拣馥和挽馨进来伺候梳洗,门上来人禀报,“夫人,周家四小姐来了。”
陆曦曦缓缓梳着一缕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四小姐是谁,“央央?快请进来。”
人来了,陆曦曦简略绾了发出来见她,“央央,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自上次在仙品阁一别,再没见过。
央央将手里的一串巧果子递给拣馥,“嫂嫂,明日是七夕,我做了巧果,想着给你送些来。
陆曦曦朝院子里望了一眼,没看见她身边的人问,“你一个人来的?身边没有丫鬟陪着吗?”
央央浅浅笑了笑,脸上露出两个小梨涡,很可爱。
“王姐姐再过不久就要生了,院子里的丫鬟们都要照顾她。我以前跟嫂嫂们到处跑,城里都熟悉,一个人没事。”
陆曦曦不大赞成地抿了抿唇,付霖威真是心大,央央还这么小,万一遇到人贩子怎么办!
她看看天色,问她,“你吃饭了没有?嫂嫂刚起身,若是没吃,陪我一道用饭吧。”
这个小女娃真是让人心疼,身上的衣裙都短了一截,孩子长得快,付霖威一个大男人,看不到琐碎的地方,身边没个人悉心照顾,连一套合身的衣裳都没有。
雪茹走了,整个周家就跟着散了。
她生前将这娃娃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的。
陆曦曦让人拿了尺子来,亲自替央央量了尺寸,打算让府里的绣娘给她多裁几身衣裳。
吃饭的时候,陆曦曦问她想不想念母亲。
央央抱着婉点点头,“想的。”
“那嫂嫂派人送你回你母亲哥哥姐姐身边去怎么样?”
小丫头不知道想到什么,默默放下碗闷着头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过了好半晌才说,“可是…大哥哥每天晚上都会哭,央央要安慰他。”
陆曦曦愣住了。
“王姐姐总跟大哥哥吵架,有时候还会摔东西,总欺负大哥哥,我要是走了……”
陆曦曦无法想象,那个散装家里,竟然全靠一个六岁小女孩撑着。
她很是不懂,付霖威既然不喜欢王薄珺,又为什么要跟她生孩子,早早将人放归王家不就好了!
害得央央还要替他主持家务。
她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忽然想起昨晚徐肃好像说明日有人请他去云霄阁。
问是谁却不说。
陆曦曦想了想,要不她也去,把月婵和那三个都带去,还有妹妹和央央也一起。
带她们俩出去逛逛。
陆曦曦扬声让人叫人去张罗,另派人通知三位夫人和月婵。
吃完早膳,央央看她们要做针线,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跃跃欲试的样子。
陆曦曦就让拣馥从头开始教她。
看她认真的样子,陆曦曦想了想,要不给她找个绣娘专门教授她。
可她又跟付霖威住在一起,若是她派人过去,王薄珺知晓了,必定闹事。
想了想,还是决定日后每日派人去接她来府里学绣活。
次日七夕节,满京处处结彩灯,宫里传了话,今夜不闭城,令三防五营的人分批巡防,务必要确保城中安全。
云霄阁晓丛轩, 徐肃面南而坐,左右是睿王和淳王,晓程鹤在末席。
睿王掌军权,今夜城防皆由他亲自布防,时不时有各军统领隔门禀奏事情。
他忙他的,另外三人举杯共饮。
酒过三巡,甄靖霄问徐肃,“先前不是说去你府上?怎的临时改了地方?”
闹市虽热闹,但人多杂乱易生冲突,容易出事。
况且,如今的朝堂并非十分稳定。
各方势力见最没存在感的临王小儿子当了皇帝,多少皇室宗亲不服。
私底下密谋造反的人大有人在,尤其是先帝一脉尚存的子嗣。
徐肃搁下酒杯,拾起筷子吃菜,“还不是因为有人想见我,给她一个机会而已。”
看他的表情便知不是什么好人想见他,甄靖霄和晓程鹤对视一眼,“你口中的有人……是指谁?”
门外进来一名护卫,立在门口禀报,“大人,夫人来了,在楼下的叶凉居。”
徐肃颇感意外,今晚必定会出事,他没带她来便是不想她涉险。
“夫人一个人还是和旁人一起?”
“府里的几位夫人一起,还有陆二小姐以及周四小姐。”
徐肃明白了,她这是有自己的事要办,具体是做什么,没必要过问。
反正无论什么事,有他兜底。
“分派人手护好夫人周全。”说完想想还是不放心,“去叫万统领带翼卫的人暗中保护。不可有差池。”
“是!”
护卫退走,待门合上。
晓程鹤调笑,“羡慕啊!嫂嫂大度,主动帮你纳了三房美妾,还带人出来游玩。”
徐肃但笑不语。
女子哪有大度的,但凡大度不在乎丈夫纳妾的,那都是不爱。
他转移话题,说起甄靖霄,“你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婚事怎么说,这辈子不打算娶妻了?”
甄靖霄摸着酒杯掩饰眼中的慌乱,“一直没遇到合心意的,再说吧。”
看他这样子,想来是还放不下太妃呀。
庸王自皇位上撤下来整个人就处于癫狂的状态,圈禁在府里日日发疯。
公主因着体内的毒扩散,于上个月已经死了。
太妃得知消息痛不欲生,几度要陪着女儿一起去。
甄靖霄藉由各种借口前去皇陵陪伴,为其请医问药,堪堪救下她一命。
虽没有越轨之举,但此行径早就被朝中那些人编排得不像样子。
徐肃是想提醒他,收敛些,就算庸王也没了,依照太妃的性子,他们之间只怕也没有可能性。
不过……
万事只要想,皆有可能。
他到底不想兄弟为了情事伤怀,蹉跎一生。
他叹息一声,“贤淙这一辈子大约是走不出来了,你若是有合心意的,全力争取吧。”
甄靖霄愣怔一瞬,垂下眼,抿着酒点了下头。
“我知道。”
徐肃还不知,因为他的一句鼓励,向来光明磊落的淳王做了件离经叛道的事。
门再次被敲响,月婵推门进来。
她看了一眼徐肃,却低头走到晓程鹤身边低声说,“晓大人,表姐命月婵交给您一样东西。”
说着,她将手里的一个小卷轴递给他。
晓程鹤疑惑,侧头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女子。
眉目低垂,脸如四月樱,身形窈窕。
他见过的,那日替徐肃去陆府迎亲的时候。
徐肃坐在对面,眼角余光紧盯着月婵的动作。
见晓程鹤接了东西,她就退走了才收回目光。
晓程鹤狐疑地展开卷轴,画面上只有一轮新月。
他举着卷轴展示给徐肃看,“嫂嫂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