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红果可不小，重重地扔过来，砸在人的胸口上，那身子弱一点的，能当场晕过去。
琉璃的身子底子还行，可这小脸儿也刹那间就煞白煞白的，可见被砸得不轻。
山桃不是那苛待下人的主子，她又喜欢琉璃，怎么会舍得叫琉璃带着伤，在自己身边伺候呢？
便不由分说，叫玳瑁亲自送琉璃回去。
“告诉你东珠姐姐，她细心些，让她这两日多注意着些琉璃，再者，我听说璎珞早起闹肚子？你去瞧瞧你璎珞姐姐怎么样了，若是也不大好，就让孙妈妈一并请了大夫进来瞧瞧。”
天气越发冷了，有些丫头们还贪凉，爱吃些冷茶，一时吃坏了肚子，闹起来也是有的。
最好叫个大夫开个方子，以后谁闹肚子了，便用这个方子煎药吃了。
等琉璃和玳瑁走了，山桃才注意看地上。
原来在她们进来之前，这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滚了十来只红果了。
有些红果已经被砸坏了，不能吃了。
有些倒是没破皮，但被砸伤了的那一块，肯定也不好吃。
这些红果可都是今年才下来的，虽然不算太贵，家里现在也吃得起，可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山桃当即就冷冷瞪着那始作俑者：“廖照庆，你先前说你要改，你就是这么个改法？你都忘了你从前过的什么日子了？”
被关在周家的地窖中时，照庆恐怕连红果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才过了不到一年，她都开始糟蹋东西了。
“桃儿姐……”
照庆手里还捏着一只红果，被山桃一瞪眼，她连忙将红果放下。
“桃儿姐，你知道我脾气很急，我方才就是一时上了头，没控制住自己，才想着砸红果的。”
山桃冷哼一声，扫一眼流云阁伺候的几个丫头。
却发现其中有两个丫头都捂着肩膀，便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她叫了靛儿起来回话。
“靛儿，你来说，是不是廖大姑娘方才就用红果砸你们了？”
靛儿起先吞吞吐吐的，好像不太敢说的样子，山桃便更加生气。
“你直说就是！方才我已经吩咐过程妈妈了，你们以后只把她当成和你们一样的，她想吃饭，那就自己动手收拾屋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然，就饿着！她若是敢欺负你们，你直接告诉我，我来罚她！”
这么一问之下，包括靛儿在内，四个丫头竟然都哭了。
“太太，我们都是才被买进府中的，一来府里，就被太太指给廖大姑娘，原本想着大姑娘和气，我们这些下人伺候的活儿也轻松，就算是大姑娘性子大，那只要我们本本分分的，不出岔子，大姑娘就寻不着我们的错处。”
“哪里想得到，大姑娘根本不把我们当人！”
“她骂我们还是轻的，背地里总掐我们，自己不吃的东西，就往我们身上砸，程妈妈倒是劝阻过大姑娘，可大姑娘连程妈妈也一起骂，程妈妈就劝我们，叫我们不要跟大姑娘说话，远远儿地离着大姑娘，不到大姑娘跟前儿去。”
“自从听了程妈妈的话，大姑娘才掐不着我们，可大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想到了用红果砸我们，我们躲得快，可总有防备不住的时候，今儿个我们躲开了，大姑娘就不高兴了，竟然把十几个红果都砸了，坠儿她们没躲得开，就被砸了。”
“太太您瞧瞧，我们身上可都是被掐出来的痕迹！”
靛儿率先撸起袖子，山桃凑过去一瞧，只见靛儿白嫩的胳膊上，已经被掐得斑斑驳驳，没法看了。
山桃顿时就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好好的照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好像被鬼附身了一样。
难不成，这个世间真的有鬼神一说？
她瞬间就想到了王家庄的王二麻子。
要不要请王二麻子来做一场法事？
还是说，等到了年底，去给老君庙的黄大仙儿重塑金身的时候，顺便问问庙里的老道士们，给照庆求个符水回来吃吃？
山桃正在胡乱想着，没防备，身后响起了贾老太的声音：“哟，照庆怎么在咱们家住着呢？”
山桃心里一紧，完了，这件事终究没瞒过贾老太。
贾老太脾气那么暴躁，知道了照庆的混账事，不得把照庆打死啊。
“哎呀我的娘呀，这地上咋这么多红果呢？这是哪个天杀的，这么糟践东西！”
贾老太已经开始嚎上了。
“这可是今年秋才下来的第一批红果，孙妈妈来送红果的时候，我还特地问过她，买了多少，花了多少钱，各房都有多少，知道新下来的红果贵，我都没舍得吃，也没舍得叫福哥儿多吃几个，想着能省一些是一些。”
“莹莹那个孩子嘴巴刁钻，桃儿你又正在调理身子，就先可着你们俩吃，我这个老婆子吃不吃无所谓，福哥儿是个小子，嘴巴坑一些也没关系，还是莹莹叫月桂把摘星馆分到的红果送了一些来，我才知道莹莹这孩子不爱吃红果，这才敢叫福哥儿多吃。”
“我那里正拼命地节省呢，你们倒好，把这么金贵的东西胡乱往地上砸！这是咋的了？你们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本了？桃儿啊，你可别忘了咱们贾家的老祖宗，那都是一文一文地省着过，才攒下了一份家业。”
“你看你娘，咱家那会儿在村子里那么有钱，你娘还节省着过日子呢，你可不能学你外祖家，也不能学贾秀莲，有两个钱儿就不知道姓啥了，你瞅瞅咱们家里，谁不是在俭省着过日子？”
“莹莹那孩子自己有地有进项，还在写书赚钱，都不敢这么糟蹋东西，你可倒好，你呀你呀，咋好的没学会，净学贾秀莲那一套了呢？”
贾老太是误会了，还以为是山桃扔的红果，气得浑身乱颤。
山桃生怕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赶紧扶着老太太回屋坐下，又忙给贾老太倒了一杯水。
“奶，你有事慢慢说，别这么着急，你听我解释，这个红果不是我扔的。”
贾老太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那是谁！把她指出来！败家玩意儿，看我今天不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