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没见过放疯婆子出来扰人做生意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小二一扬手中的汗巾子,呸了一声:“有多远滚多远去!真是晦气!”
“欸你!”
小姑娘气得不行,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旁被唤作阿茹的女人扯住了衣袖。
“哎呀你别碰我,脏死了!”
她着急将自己的袖子从对方手中抽回来,也没了和人争辩的心,没好气地对着阿茹道:
“都怪你,乱跑什么?害得我到处找你,还被人这么劈头盖脸骂一顿!今天晚上别想吃饭了!走走走!”
她推搡着人往街头走,冷不丁面前却出现了一对笑吟吟的年轻男女,看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的丫鬟小厮。
“姑娘留步!”
那个男子似乎是以女子为首,女子和和气气地开口,他便点头哈腰地跟在人家身后。
小姑娘看了一眼这两人,不打算搭理,径直就要绕过他们离开。
最近京中骗子多,她可没工夫和他们周旋。
“欸姑娘,冒昧打扰,我是有些关于你身边这位娘子的问题想请教一下……”
“没空,我忙着呢,都让开,否则我嚷嚷了!”
小姑娘不知道从前经历了什么,泼辣得很,还没说两句话就横眉怒视着威胁起来。
“姑娘放心,我们没有恶意……”
“说了没空就是没空,她是我远房亲戚,人疯了许多年了,你们要招摇撞骗也找个穿着富贵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没钱!”
小姑娘敷衍着说完,扭头就要走。
碧穗见拦不住人,和陈辽对视了一眼。
郡主说了,对方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必然身份无法在明面上暴露,若是当面不好交涉,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那好吧,是我们打扰姑娘了。”
碧穗拱手,让开一条道供两人离开。
临走前,她仔细盯着那形状疯癫,一身狼狈的阿茹,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一次庙会上,她偷了郡主的荷包;第二次就是昨天,她又当街冲撞郡主,还是偷了荷包。
荷包到底意味着什么?
总不可能这两次都是碰巧,这个阿茹只是个喜欢偷人荷包的贼吧?
碧穗百思不得其解,可今日出来的时间太久,她便回了长公主府,只让陈辽继续跟着阿茹和那个小姑娘。
碧穗被唤进书房,正看见郡主在烧一封信。
火光在她指尖明明灭灭,继而飘落在炭盆之中。
隐约间,碧穗似乎看见了“效忠”二字,不过信纸烧的太快,而她又不敢多看,立刻收回了眼神。
“你回来了,可找到了那人?”
“找是找到了,不过她身边有个厉害的小姑娘,不许我们和她多接触,不过郡主放心,门房的陈辽已经帮忙去盯着了,若有异动,立刻会来报。”
“陈辽?可信得过?”
“是兰心姐姐引荐的一位对京中颇为熟悉的门房小厮,奴婢已经打探过,三分利诱七分恐吓,不大会出错。”
碧穗素来不会将话说死,这已然是很认可陈辽的意思了。
“你拿主意就好,这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过郡主,您为何不让那位新得的护卫出马?”碧穗疑惑问道。
“他?”齐玉璇恍然,接着又有几分头疼。
叛逆孩子现在还不好用,得先管教管教。
“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齐玉璇目光遥遥飞出窗外,看向树上躺着晒太阳的俊俏少年,轻轻拨动了一下左手食指指间的一枚银色指环。
“嘶——”
树上少年像是被什么什么东西击中,眉心猛地蹙起,他扭头看向屋中,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下一瞬,他一手撑住树干,两腿带动身体腾空而下,飞速落地,带起大片树叶灰尘。
没有人看清楚他是如何从窗户翻身进入书房的,屋里的碧穗吓了一跳。
少年撑着长案,长眉压下,居高临下地盯着对面太师椅中端坐的少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再敢动那东西,信不信我立刻掐死你,和你同归于尽。”
“放肆!你竟敢对郡主无礼!”
碧穗脸上的震惊立刻转化为愤怒,说着就要上前,将这野蛮凶恶,出言不逊的少年拉开。
然而齐玉璇只是抬眉,温声对碧穗说:
“他伤不了我,你先出去罢。”
“可……是,奴婢告退。”
碧穗瞪了一眼那还维持着盛气凌人姿势的少年,无奈还是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屋内只剩下对峙着的两人。
“任舜,阿泽兄既给了我能掣肘你的利器,你应当知道,两败俱伤固然痛快,可那是下下策。”
齐玉璇抬起手指,幽幽看了一眼。
“别以为你有了那东西就真能当我的主子,要驱使我?你还远不够格。”
被唤作任舜的少年正是任泽的弟弟。
任泽说有要事需去一趟南越,昨日与齐玉璇辞别后,即刻便搬空了天机楼所在,还将这个冥顽不灵的弟弟留给了齐玉璇随意驱策管教。
仅凭言语威逼自然无法奏效,所以任舜被绑到了两人面前。
任泽语重心长,语气罕见的露出几分身为兄长的和蔼:
“阿舜,我此去危险重重,护不住你,你安心待在郡主身边,等一切平息,我再接你回去。”
“谁要你护?!我自己能照顾我自己,少惺惺作态!呃——”
任舜目光一变,着急想要将刚才飞进喉咙里的东西吐出来,可任凭他胆汁都吐了出来,也无法将那已经钻进血肉之中的蛊虫逼出来。
“呕——这是什么?!你喂我吃了什么!”
任泽脸上的和蔼收了起来,仿佛刚才只是任舜的幻觉:
“子母蛊,你知道的,接下来要乖乖听郡主的话。”
子蛊无法伤害母蛊,除非同归于尽;
母蛊却能任意伤害子蛊,且子蛊死亡,母蛊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往后也可随意取出。
母蛊就在齐玉璇的体内,驱动子蛊只需要一枚特制的指环。
“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我凭什么要听她的话!我不服!”
任泽敲了敲任舜的狗头,让他安静:
“只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啊啊啊!”
“啪——”
任泽一个手刀劈过去,少年两眼一翻,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