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好些了吗？”早上程主任先到医院来探望，特意带了一瓶罐头。
“烧暂时退了！”冯素莲抱着孩子回来，刚才去上厕所。
苗苗搂着冯素莲脖颈，亲昵地搭在肩头，“妈妈，饿！”
“苗苗饿啦，想吃啥?”冯素莲把孩子放床上。
孩子感觉到饿，说明病情好转。
“想吃、想吃……”苗苗想半天，想不出吃啥。
“饿了吧！”小赵端着饭盒进来，打了豆沙包、白粥。
冯素莲掰开包子，掰成小块喂孩子吃了小半个，又喝了点儿粥，没再喂。
生病中人的脾胃弱，不宜食用不易消化的肉食，也不宜过饱。
否则容易积食，反复发烧，加重病情。
医护人员过来查房、量体温，重新开药单，输液量调整。
“小赵，张发财家你找得到吧？”冯素莲问。
“记得，怎么啦？”小赵洗完饭盒回来。
“麻烦你跑一趟，找张妈妈，就说托儿所招保育员，问她愿不愿意来，若愿意你接她去见程主任。”
冯素莲抽不开身，只能委托小赵。
“唉，好的！”小赵转身离开。
一个多小时后，小赵带着张妈妈回来。
“小冯同志，谢谢你！”张妈妈进来，热情拉着冯素莲的手道谢。
“张妈妈，你见过程主任了吗？”冯素莲问。
一年半不见，张妈妈还是那干净利落的模样，今天穿了一身七八成新的衣衫，衬得人很精神。
“见过了，也去托儿所王所长那儿报到了，王所长安排我来照顾苗苗。”张妈妈笑意盈盈，眉眼间透着温柔母爱。
伸手摸了摸孩子额头，又贴着额头感受。
“好像不怎么烧了！孩子早饭吃了吗？吃了多少？”张妈妈很自然地问起孩子今日日常，以便心里有个底。
“就吃了小半个丢沙包，几口白粥！”冯素莲回道。
又不忘叮嘱，“这两日别给她吃太饱，就易消化的白粥或菜粥。”
“我知道！”张妈妈笑呵呵道。
见冯素莲瘦的像道闪电，心疼道，“你有三个月了吧？这么瘦，害喜害得很厉害?”
“嗯！闻不得一点儿异味儿、油味儿！吃啥吐啥！总算过了。”冯素莲笑笑。
“瞧你这肚子，应该是男娃！”张妈妈瞅着冯素莲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道。
“男孩女孩都好！”冯素莲抚着腹部目光温柔、甜蜜。
再过一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动了。
“你丈夫是谁？也在高原吧？以后孩子咋办？也寄养在托儿所?”张妈妈关心道。
托儿所她刚看过，夭寿哦，孩子一个个脏兮兮、可怜巴巴的！这些可是军人的孩子！
张妈妈看得直摇头，几个没结婚的女娃子哪会照顾?
孩子哭的哭、爬的爬，流尿了穿着湿裤子哇哇哭。
几个女娃忙得焦头烂额，不知该顾那一头。
张妈妈手脚麻利的帮着给孩子换尿裤，洗屁屁，轻声安抚。
仿佛有魔力，孩子很听话的不哭了，跟在她身后转。
因为张妈妈动作轻柔，孩子能感知到爱意，自然而然喜欢这个妈妈。
“孩子送到公婆那里！”冯素莲回道。
两三个月的婴儿，她舍不得丢在托儿所。
“有公婆照顾再好不过！唉，托儿所的孩子真是造孽哟！”张妈妈叹道。
“她们太年轻，不会照顾，所以找你来，另外还要招几个。
张妈妈，你一定要好好待孩子！他们父母都在雪域高原工作，为了建设高原，舍小家为大家！
咱们不能亏待孩子！”冯素莲殷殷嘱托。
“小冯同志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照顾好孩子们！”张妈妈也是眼眶泛红，郑重承诺。
“张发财同志，现在身体状况如何？”冯素莲关心道。
“托你的福，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康复，军管会安排他在办事处的库房当库管员。
就在城外，我呀，得空就能去看他！”张妈妈说起儿子，满眼都是笑意。
“那就好！”冯素莲放下心。
“我家锦秋啊，一直念叨你，说将来要跟你一样，参军当女兵！”张妈妈又说起女儿。
“锦秋上四年级了吧？”冯素莲问。
“五年级！今年九月份直接跳级，这一年多，学习突飞猛进，觉得课程太慢。”张妈妈说着，脸上掩饰不住的骄傲。
“真厉害！张妈妈有福，儿女都优秀！”冯素莲夸赞道。
“咚咚咚！”聊的兴起，有人敲门。
两人扭头，是一名四十左右的军人。
“陈参谋长！”冯素莲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回来开会，顺便看看战友何副师长的孩子何苗苗，说是住院了。”陈参谋长走到床前。
“苗苗，我是陈叔叔！”
苗苗看着陈参谋长，一脸茫然，一岁多的孩子哪里有多少记忆?
陈参谋长掏出两颗奶糖，“想不想吃?”
“想！”苗苗奶声奶气的。
“拿着！”陈参谋长把糖放到孩子手中。
苗苗拿着糖，眼睛亮晶晶看着冯素莲，“妈妈！”
“苗苗现在想吃?”冯素莲摸了摸孩子。
苗苗点头。
冯素莲剥开糖纸，用力掰成两半，喂了小半块，孩子含着糖，幸福的眯起眼。
“孩子发烧?”陈参谋长轻轻抚摸着孩子小脑袋。
“嗯，肺炎！”冯素莲不想隐瞒，也不好火上浇油。
陈参谋长惊愕地看着冯素莲，“这么严重?”
冯素莲低头，“这是新招的保育员张妈妈，她有带孩子经验，有耐心、爱心。
程主任正在家属院招人，都是张妈妈这种生养过孩子的家庭妇女。
另外会开设文化课，给大一点的孩子启蒙。”
“谢谢你，小冯同志！”陈参谋长鼻子酸酸。
他刚去托儿所，看到孩子们狼狈模样，心里不是滋味。
肚子里憋着一肚子火，后方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
这都是革命后代，就这么随意对待?
他怒视着王所长，王所长缩缩脖子，沉默不语。
陈参谋长生出无力感，看着凌乱的场面，几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兵，火气没处撒。
先来看孩子，然后再去找程主任算账。
这会儿听冯素莲的意思，程主任在补救，想来应该是她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