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原本对龅牙摊主还抱有同情,此刻全都转化为鄙视。
嘲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自己眼瞎,不认识宝贝,现在后悔有卵用?”
“还让人家赔钱,要不要一点逼脸?”
“就当买个教训,以后眼睛擦亮点。”
……
大家都是懂行的人,都吃过亏,也捡过便宜。
要是人人见买主发了财,还能把东西要回去,就不会存在捡漏这个词了。
龅牙摊主双目赤红地盯着林不易:“王八蛋,你骗了我,骗走了我的玻璃种。”
林不易鄙夷道:“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骗?”
龅牙摊主咬牙道:“老子几十万的宝贝,你拿一百块就买走了,还不叫骗?”
林不易冷笑:“你那尿罐子分文不值,卖了我八十块,你不是一样偷着乐?我也没见你主动追上来退钱。”
龅牙摊主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狡辩。
他当然知道,自己纯属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可是被人捡了这么大的漏,他实在不甘心。
又见林不易是个生面孔,想要仗势欺人。
“这石头是你开的价,我付的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如果我不买这块石头,你一样不知道它是宝贝,将来随手就扔了。”
“是你自己没眼力,没有发财的命,根本怨不了我。”
……
林不易言语铿锵,有理有据。
刘师傅等人也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这块石头留在龅牙摊主手里,只会分文不值。
只有到了林不易手中,才会真正发掘出它的价值,让这么漂亮的玻璃种重见天日。
当然,林不易出于同情和安慰,原本可以分点钱给龅牙摊主,但是人家不给,你不能强要。
给是情分,不给是本分。
龅牙摊主僵在原地,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既然都不要脸了,干脆就彻底一点。
他伸出手就来抓林不易的衣领:“老子不管,你不给三十万,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林不易一个侧身,让他扑了个空,顺势再朝他屁股上补一脚。
龅牙摊主在门槛上一绊,摔了个狗吃屎。
趴在大马路上,痛得直扑腾。
“狗崽子,你敢打老子!”龅牙摊主气得浑身直哆嗦。
“是你先动手的,我要是真想打你,你现在已经叫不出来了。”林不易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方。
“敢在咱们碧水寺闹事,我看你是活腻了。”龅牙摊主挣扎着爬起来。
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大喊:“谢老大,有骗子欺负上门,你要为我做主啊!”
林不易轻蔑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天王老子也为你做不了主。”
刘师傅悄悄拽了拽林不易的衣角,低声道:“小伙子,你快跑吧,谢老大你招惹不起。”
林不易一脸轻松:“这人很厉害?”
刘师傅点头:“谢老大是这街上的一霸,除了卫家和周家,谁都不放在眼里。”
“是古意斋那个卫家?”林不易一挑眉。
“那当然,碧水寺只有一个卫家。”刘师傅神情颇为恭敬。
林不易脸上的笑容,越发惬意。
听这么一说,他就能大致判断出,这个所谓的谢老大,是个什么段位。
闲着也是闲着,林不易让刘师傅详细讲讲这里的势力分布,就当故事来听。
碧水寺古玩街有两大家族,势均力敌,分庭抗礼。
一个是卫羽柔所在的卫家,另一个则是周文俊所在的周家。
不过周文俊他爹是旁支,早就被家主排挤在外,之前才会跟卫家做生意,还无耻拖欠尾款不还。
自打林不易把周文俊弄成肝硬化以后,这一支算是彻底没落了。
周家的宗家一脉,倒是一直兴旺发达。
江城古董界的生意,基本被卫家和周家垄断。
其他的小商户,只能喝口剩汤。
背靠大树好乘凉,古玩街上的这些摊主商贩,背后几乎都有两大家族做靠山。
林不易发问:“那谢老大的靠山是谁?”
刘师傅回答说:“他是卫家罩着的人,从市场上淘到的好东西,都会送去古意斋。”
林不易哈哈大笑:“那我打狗还得看主人了。”
刘师傅不解:“你大难临头了,居然还笑得出来,那块玻璃种看来是保不住了。”
林不易不再搭话,上前一拳捣在龅牙摊主的小腹。
龅牙摊主痛呼一声,像只虾米蜷缩在地。
林不易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泰然自若,以逸待劳。
古玩街上的店家和摊贩,全都围过来看热闹,但又不敢靠得太近。
不知道这年轻人是什么来路。
一个粗声粗气的嗓子响起:“谁他妈活腻了,敢在老子的地盘上闹事?”
听见这声音,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圆睁着怒目挤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五名小弟。
“谢老大,快救我!”龅牙摊主趴在地上呼号。
“狗东西,你是哪里来的?还不把脚抬起来?”谢老大怒吼道。
“能给我当垫脚石,是他脑袋的荣幸。”林不易随意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到底怎么回事?”谢老大问。
“这个王八蛋,花一百块钱,骗走了我的玻璃种。”龅牙摊主颠倒是非地说。
“刘师傅和那几位老板是证人,你污蔑不了我。”林不易脚上加重力道。
龅牙摊主痛得鬼哭狼嚎,拼命挣扎,拍打起阵阵灰尘。
谢老大的目光,转向刘师傅等人。
刘师傅没有丝毫隐瞒,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出来,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街上众人听完以后,立刻议论纷纷。
“卖出去的石头,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能捡漏是人家的本事,怪只怪自己没眼力,不认识宝贝。”
“虽然是摊主不对,但就这么损失几十万,谁也咽不下这口气呀!”
……
事实已经很清楚,分明就是龅牙摊主理亏。
然而,谢老大蛮横地将手一挥:“吵什么?这小子骗人还有理了?玻璃种给我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不然让你走不出这条街。”
一听价值几十万的玻璃种,他立刻就动了贪念。
见林不易单独一个人,又是生面孔,只当是个软柿子,可以任意拿捏。
林不易挠了挠额头,从容不迫地说:“行有行规,你想坏了规矩?”
谢老大仰天大笑:“在这条街上,我的话就是规矩。”
不过让他不明白的是,他在这条街上,向来横行霸道,让人闻风丧胆。
眼前这小子,怎么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