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儿子,五一年去的北朝国战场,没能回来,但是他的连长告诉我,他很勇敢,用一支没了子弹的枪,硬生生拼掉了对面三个镁国鬼子的命,最后是站着死的。”
“我二儿子和三儿子,去的南越国,七九年牺牲,我的二儿子,也是卫国的父亲,单枪匹马干掉了对面一个探查地形的通讯连,保住了我军的军事秘密,那块特等功臣的牌匾就是他的。”
听着老爷子的话,魏臣心底巨撼!
满门忠烈!
这一家人竟然从老到小全部都是军人,甚至为了国家,时刻准备牺牲所有人的性命!
魏臣对着满墙的奖状和功勋肃然起敬。
“老爷子,您的三个儿子都没了,您还让卫国去参军?”魏臣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自己这个问题玷污了这满墙的功勋。
“没了又怎么样?他们为了国家和人民而死,死得其所!如果有一天卫国也为了国家牺牲,老头子我高举大红花,去迎接他回家!”
说这番话的时候,老爷子脸上满是坚定。
魏臣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就是这样一个老英雄,竟然还有人为难他,用建造小学这种事让他连夜去打野猪?
一时间,魏臣心里投资修路的想法越发坚定了。
趁着妇女们做饭的功夫,陈老头带着魏臣前往了后山,按照陈卫国所说,那里是爷爷的禁地,整个村子谁也不许去!
远远地,魏臣看到一棵大树,粗壮的枝干撑着上面一座树屋,一条软趴趴的绳梯从上面顺下来,正在微风的吹拂下来缓缓晃荡。
坐在树下面的一个火坑旁边,老爷子捡起旁边的茅草和柴火就点了起来。
“老爷子,村里人都靠什么生活啊?”
“种地,养鸡养鸭养羊,隔三差五去镇上换点钱回来。”
“山上居住困难,下一趟山要十几二十里路,孩子们上学怎么办?村里人生病怎么办?有人来给咱修路,为什么还不同意呢?”
陈老头叹了口气,借着坑里的火苗点了一锅子烟,“不是我看不开当年跟鬼子那点仇怨,实在是他们狼子野心,不能让他们建啊……”
说着,陈老头拿烟杆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一座坟,“你看看那座坟,我要是真走上仇人修的路,死了都对不起先辈们啊!”
顺着陈老头的手看过去,只见一座砖头垒成的坟包矗立在山边,前面还跪着一个身穿岛国军装,并且用钢丝绑得结结实实的骷髅!
魏臣走过去,那坟墓修得极为工整,方圆十米之内没有任何杂草,就连地面都是刚刚休整的新鲜土黄色!
坟墓前面竖着一块石头雕刻的墓碑,上面清晰地写着“郭云瑞团长之墓”。
看着那墓碑上的字,魏臣肃然起敬。
“郭团长生前,没少为国家做贡献吧?”
“说来话长咯。”
老爷子望向远处,“那年小鬼子侵占了清源县城,在县政府驻扎了一个小队的兵力,把十里八村的粮食全都抢走了,咱们华夏人咽不下这口气啊,在郭团长的带领下,我们连夜端了小鬼子的炮楼,还砍了十四五个小鬼子的脑袋,靠着缴获的武器成立了咱们清源县第一支武装力量。”
陈老头说到这,激动的拳头都捏紧了!
“那年我刚好十七岁,跟我爸在山里打猎,郭团长见我们父子身手矫健,数次登门请我们出山,后来,我爸在战斗中牺牲了,我就成了郭团长的警卫员!”
“那后来呢?郭团长又是怎么牺牲的?”
陈老头抽完了一袋烟,在鞋底子上敲打了两下,刚要开口,村子的方向就跑过来两条大黄狗,紧跟着便是陈卫国的喊声,“爷爷,魏臣大哥,吃饭了!”
“走,先吃饭,回头再给你讲郭团长的事。”老爷子起身,健步回村!
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厚重的木桌摆在院子里,不远处的篝火上还烤着两扇金灿灿的野猪肉,厚厚的蜂蜜在橡木的炙烤下,发出诱人的香气!
还有野兔野鸡,自家酿的苞谷酒,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您老打野猪,真的只靠一把大铁枪么?”魏臣问道。
“那还有假,刚解放那会用枪,打的还多些,后来枪都上交了,就只有靠着陷阱和铁枪了。”
众人闻言纷纷汗颜,野猪可不想猪圈里养的家猪那样愚笨,而是异常的凶悍,别的不说,就那一身钢毛和没有一丝赘肉的身躯,就足够让人害怕,再加上野猪喜欢在松树上蹭,弄一身松香,干了以后就是天然的铠甲,简直比老虎还要危险,而陈老头这样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竟然还能靠着一把铁枪猎杀,简直就是神话!
魏臣啃了一口兔子肉,“您老以前用什么枪啊?”
“那可多了!”老爷子说到这,打开了话匣子,“刚跟郭团长的时候,给我的是汉阳造,那玩意,威力小,打得还不准,后来好不容易搅和了一个王八盒子,那东西是真好啊,两百米之内,指哪打哪,你别看岛国小鬼子个子矮,但枪法高啊,要没点真本事,两三个人都打不过人家一个!”
老爷子不知不觉就给大家说起了当年战斗的场面,众人一边吃喝一边听,倒也有趣。
“老爷子,我听说当年小鬼子用的三八式,不咋地啊,打中了就是个贯穿伤,躺几天就能好。”田东回想着当年在部队看到的一篇文章,插了一句。
“贯穿伤?这话对,也不对!”陈老头拿着筷子,指点了两下,“那枪威力不小,离得近,那的确是贯穿伤,咱们庄稼把式皮糙肉厚,养几天也就好了,但要是超过两百米挨上一枪,那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你知道咋回事不?”
“咋回事?”
众人一脸期待的看着老爷子。
“子弹离得远,飞行不稳,打到人身上就在肉里翻滚,小眼进去,碗大个窟窿出来,神仙来了也救不活啊。”
老爷子说着,滋儿一声就把杯子里的酒嘬进去了,“当年的郭团长是个好汉啊,可谁承想被岛国小鬼子给抓了,硬生生地吊死在岛军管理处的大门上——就是现在的县政府,那地方还是岛国人造的,该说不说,岛国人造的东西还真不错,到现在都还能办公用!”
魏臣回想着今天看到的县政府办公大楼,倒是没想到那地方竟然是岛国人建的!
魏臣见老爷子有点伤感,急忙转移话题,问老爷子现在一个月能猎到多少野猪。
“这些年不太行了,一是我老了,身子骨跟不上了,二是山里的野猪也不多了,一个月能有两只就算是不错了!”
说着,老爷子看了一眼周围瘦得皮包骨头的孩子,撕下一块野猪肉递给他们,一群小孩立马欢呼着分肉吃去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端到嘴边的肉,再也吃不下去了。
沉默片刻,田东问老爷子,“老爷子,我听说咱们这想要建小学,如果建成了需要多少老师啊?”
站在旁边的一个村民一听,“还用多少?一个就够了,原来村里还有个老民办,后来教育改革,民办教师清退,村里就连个教孩子们认字的都没了!”
本来镇里的意思是让孩子们去镇上读书,但路这么远,谁放心让孩子们起早贪黑地走这个路啊?
“我们啊,就盼着镇上能给找个老师,能教孩子们认字算数就行,别跟我们一样当个睁眼瞎……”
众人全都沉默了,他们没想到陈家坟沟的村民对生活的要求竟然这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