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前。
秦妙妙带着一堆人，在上面挑挑拣拣。
其实说是挑挑拣拣，不如说是秦妙妙什么都想要，只是碍于手头的外汇券有限，不得不进行一番挑选。
“妙妙姐，这个好，这个是肉罐头，以后你晚上肚子饿了，刚好就可以吃。”
向明月站在一边，倒是对里面的巧克力很好奇：
“妙妙姐，我听说过巧克力，听说这种糖只有国外才有，口味又苦又甜。你确定不尝尝？”
秦妙妙当然想吃！
问题是外汇券不够！
最终，秦妙妙在一众小萝卜的指点下，选了两板巧克力，一袋子的水果糖，一网兜的牛肉罐头以及一小碟果酱。
末了，秦妙妙看了身后的白宝珠一眼，对着售货员，压低嗓音，悄悄说了一句：
“给我一包黄油。”
黄油？
现在很少有人会要这个东西。
实在是用了，也不知道用到什么地方去。
但是白宝珠不一样。
她是马师傅的小徒弟。
马师傅建国前就是御厨世家，自然也碰过洋东西。
一块儿小小的黄油，他还是能够摆弄明白的。
而马师傅知道，没道理白宝珠不会使用黄油。
是故当秦妙妙把这块被精细包装好的黄油，放到白宝珠手中的时候，白宝珠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要给你做蛋糕？”
秦妙妙登时就挑高了眉头，眼神瞬间就亮起来了：
“你还给我准备了蛋糕？我咋不知道这事儿？”
白宝珠立刻就闭紧了嘴。
可恶！
说漏嘴了。
秦妙妙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黄油，坏点子顿时就冒出来了：
“宝珠！珠珠！做个大点的蛋糕呗。”
白宝珠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给你做蛋糕，你居然还有要求。累死我算了。”
“宝珠，我想吃。”
“……做做做！”
白宝珠简直是又气又好笑。
秦妙妙这家伙，知道她吃这一招，于是就百试不爽。
但也正是如此，白宝珠才会有那种熟悉的被需要感。
这种感觉，让她安心。
不过嘛……
一想到此时又回到军区，准备全国比武的某人，白宝珠就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妙妙，我是不是全世界最好的？”
秦妙妙这会儿早已沉浸在，可以吃到蛋糕的幸福中，简直可以说是美的冒泡。
至于白宝珠说了什么，她其实没有那么关注。
面对提供蛋糕的衣食父母，秦妙妙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就是——好好好。
白宝珠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长白山。
长白山的深处，其实有许多屯子。
除了钢厂附近的屯子，被纳入到钢厂体系，摇身一变，成为了钢厂子弟。
那是还有很多地方，依旧过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活。
就比如这一次，省里面领导下达命令，逐渐开始做乙肝疫苗的科普动员。
事实上，每次卫生局的人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都觉得是苦差事，没人愿意干。
就像是这次下乡，他们也是抱有相同的想法。
这不，走在山路上的时候，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一袋子宣传手册的年轻人，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这每次宣传这些东西，都要花费老大的功夫。别的不说，单说这次的疫苗。刚出来的疫苗，恐怕大家又不相信。咱能怎么办？总不可能现场打一针给人家看吧？”
后面年纪大的老同志，听到这话后，反倒是笑眯眯的：
“其实这个方法……也不是不可以哈。”
年轻人顿时就哽住了。
这帮老同志，还真是混不吝。
他思考了片刻，又开始嘟嘟囔囔：
“这么多屯子，这么多人，我们总不可能扎好几次吧？”
一想到这里，那年轻人就有一种头皮发麻的冲动。
老同志这会儿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
“那不就得了。小同志们，抱怨是没有用的，接受问题，解决问题，才是正确的处理途径。”
“而且咱们这也是为人民服务，下乡还有各种津贴补助，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老同志见得多，看得开，说起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是确实这么想的。
小年轻听到这话，倒是不吱声了。
说的也对！
正说着，马坡屯也算到了。
卫生局的人，骑着二八大杠，伴随着叮铃铃的声音，来到了村口。
马坡屯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后，里面一帮孩子都稀里哗啦地涌出来。
“自行车！自行车！”
“爷！来领导了！”
老同志一见到孩子，非但没有像是旁边的小年轻一样，觉得吵闹，反倒是含笑伸出手，将里面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分给周围的孩童。
小年轻看得欲言又止。
水果糖虽然便宜，但也算是好东西了。
这位老师傅……未免也太烂好人了。
难怪年纪一大把，还得跟他这种年轻人一样，身先士卒地下基层。
小年轻收回眼神，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村支书，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微微抿了抿嘴，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小心。
这年头，下基层可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要知道长途司机在路上都能遇到路霸，在这个长白山犄角旮旯里的屯子里，真要是惹到人，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你就是村支书吧？这次是省里面下达文件，要求……”
话甚至还没有说完，一直以来，以不好惹着称的马坡屯村支书，这会儿就露出极其灿烂的笑容：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那个疫苗下来了？”
小年轻懵逼了一瞬间。
这似乎跟以前开展工作的时候……不一样啊！
小年轻此时还抱有警惕之心：
“那什么……其实……”
“哎哟，是为了要疫苗宣传吧？来来来，咱们屯子里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来了。”
小年轻都惊呆了。
现在下乡开展宣传运动的时候，难道都会有这种待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