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语气越发的平静:“最后,傻子被他哥打的重伤,倒在地上很痛苦,血流了一地,我知道他对我好,可我待不下去了,我必须要逃离这个地方。”
“反正傻子是他们家的孩子,无论怎样,他爹妈都会照顾他的,我顾不上那么多,趁着混乱,拼命地往外跑。”
“可是村里的人听到动静,都出来堵我,因为村里还有从人贩子手里买过媳妇的人,怕我出去把事情闹大。”
“我说傻子哥哥要欺负我,他们却说是我勾引男人,把我当成了祸害,要把我抓回去,以后锁到羊圈里。”
“我当时太害怕了,我不能被抓回去,不然就真的完了,可能再也没有逃出去的机会了,于是我就不顾一切地往村外跑,拼命地跑。”
“慌不择路之下,我没看清,失足跌下了山崖。”
说到这的时候,安安没什么表情,姜夏初和林青黎却已经泣不成声,一人牵着安安的一只手,眼泪直往下掉。
安安声音发颤,继续道:“我本以为,我会死在山崖之下,这样也好,至少彻底地解脱了,也没有人会在欺负我。可也许是老天爷还不肯放过我,我从那么高的山崖跌下去,却因为中间摔到了一棵树上,缓冲了一下,并没有摔死。”
“我受了伤,但却不致命,刚好又被几个人给救了,他们给我治好了伤,我还没来得及感激,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是人贩子,那天我听到了他们商量着要把我卖给一个老头。”
安安说到这,终于忍不住了,强忍着镇定下来的情绪也彻底崩盘,眼泪夺眶而出,豆大的泪珠顺着她消瘦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那个时候,我就特别恨,我恨所有人,恨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头到尾,都像是一个物品一样,被人来回地买卖,我从来没有自由过。”
安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么多年来,我就像一头牲口一样,被人驱使,被人打骂,没有人尊重我,也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我找不到归宿,找不到家,想过很多次放弃,也想过直接去死。”
“可每次我都不甘心,我总觉得也,也许有一天,我能逃离这一切。”
听到这里,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的姜夏初和林青黎早就哭的不成样子。
她们紧紧握着安安的手。
姜夏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坚定,温声道:“安安,不怕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了,那些伤害你的坏人,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我们会帮你讨回公道,让你重新找回自己的身份和尊严。”
音落,姜夏初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若非是孟婉月和人贩子勾结,抢走了原本属于安安的身份,安安又怎么可能会过上这么悲惨的日子,被那么多人欺负打骂。
还差点……
听安安说那些话,她都恨不得杀了那群禽兽。
一个姑娘而已,居然被他们逼到了这个地步,良心都被狗吃了。
林青黎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重重地点头,“对,安安,我不会放过那些欺负你的人的!”
安安微微转过头,看着姜夏初和林青黎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遇到了她们后,她才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在乎的感觉。
“谢谢你们。”
安安轻声说道,原本嗓音里的哭腔和无助都消散了不少,语气逐渐坚定了下来。
“明天亲子鉴定的结果就要出来了。”想起姜夏初提起的事情,安安就有些忍不住地紧张。
她对小时候的记忆实在是太模糊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只能靠着亲子鉴定去确认自己的身份。
她比任何人都要紧张,害怕明天的结果不尽人意。
姜夏初明白安安心里的害怕和紧张,她轻轻地拍着安安的手背,细声安抚道:“安安放心,明天绝对是个好结果,我们会陪你的。”
安安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还是有些害怕。
这么多年来,她虽然记不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但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的家人,四处问哪家有没有丢过孩子。
可都寻不着结果。
她找了自己的亲人这么多年,一次次地碰壁,早就没了信心。
她不止一次地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她。
安安深吸了一口气,敛着眸子道:“我明明只是希望有一个家,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母。”
姜夏初心疼至极。
安安所说的这些,她是最能感同身受的。
她这么多年来,虽然看着有个家庭,但却从来没感受到过母爱和父爱,反而一直被骂是个拖油瓶、野孩子。
安安比她过得更惨,她特别替安安感到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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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深,夜色浓厚至极,胡同外面格外寂静,家家户户的灯几乎都熄了。
没什么声音,只有偶尔的几声鸟叫划破宁静。
孟婉月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心特别烦躁,来回地辗转反侧,没有一点困意,心神不宁的,总是想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这心跳总是不自觉地加速,总觉得孟守阳和慕兰又想作妖了。
他们会不会又突然跑过来,说要把她带走?
想到这,孟婉月满心都是惶恐。
她拿起一旁的火柴,点燃了床边的小煤油灯,借着昏暗的光线,打开了桌子的抽屉,在抽屉里摸索了半天,摸到了一个牛皮纸包。
灯光昏黄,她将那牛皮纸包攥在手里,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皱着眉头。
孟婉月眸光一沉,过了一会儿后,将东西放到了枕头下面。
这包药,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良久,她将煤油灯熄灭,躺下后,心才逐渐平稳了下来,睡着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孟婉月刚悠悠转醒,突然就听到院外传来的动静,突然间就清醒了。
她手撑着床,匆忙间起身,走到一旁的衣柜前,找了身衣服换上,又赶忙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
走到桌前落座,她来回照了两三遍镜子,才放心下来,推开门大步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