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杰很满意阿妩给我化的妆。
他一遍遍的在我耳边轻声说,“沈深秋,你真的很漂亮。”
我的耳朵像被塞了一团棉花,连脚趾头都酥软了起来。
阿妩和方章云拍了一组照片,接着是陈飞贤和嫂嫂,然后才轮到我和陈飞杰。
大家拍照都是搂着抱着,甚至接吻亲嘴,他们显得很自然,不像我总是拘谨的站在原地。
摄影师显然有些不满,直到陈飞杰自然的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只是牵着手散步,深情款款的对视,又听闻我们刚在一起不到一天,摄影师才总算满意了一些。
阿妩吃惊的在我耳边说小话,“你们俩真就牵手啊?不是,谁家情侣就光牵手啊!”
我不敢回应,还是陈飞杰没好气的教训道,“冬妩,别欺负深秋啊,她胆子小容易害羞!”
“哼,我可是帮你呢,不识好人心!”阿妩努努嘴,转头跑向了方章云。
拍完了情侣装,在阿妩的强烈要求下,又单独为我和阿妩拍了一组闺蜜照,这才算玩。
在海边玩闹了一阵后,晚上又回到了海鲜大排档。
点了好几只面包蟹,甚至还有碳烤大龙虾,显然是下了血本的。
新鲜的海鲜吃着就是鲜甜,陈飞杰还会特意帮我剥螃蟹,我直接吃得肚子圆鼓鼓,撑到几乎要走不动路。
我和阿妩都是平日里不喜欢烧钱的主儿,吃完这一顿,阿妩又不免吐槽,不知道回去会不会又胖两斤。
趁着夜色正好,我和阿妩又回海边散了散步,全当消消食。
阿妩最有活力了,即使吃撑了,也在沙滩上又跑又跳,迎着海风转圈圈,享受其中悠闲的乐趣。
跑累了,我们就找了个背风的位置赏月。
阿妩用手在半空中描绘月亮的轮廓,满脸的惬意。
“秋秋,生活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突然的话将我拉回了现实,我垂下眼睑,默不作声。
阿妩继续笑道,“你看,现在你的身边也有人陪了。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我结婚以后,你一个人会感到孤独了。”
“你结婚,我为什么要孤独?”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阿妩却扭头看我,然后给我一个看透你的表情。
“你最好是真的不会孤独,不然我都不敢结婚了。因为我怕......”
“嗯?怕什么?”
“我怕......哈哈!”阿妩突然大笑了起来,“我怕你孤独终老,以后只能嫉妒我咯!”
“许冬妩!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我大骂着她,接着两人都滚在了沙地上嬉笑打闹。
这一晚的海风比昨日还要汹涌,不知道是因为要入秋了,还是因为天气不好。
而看见阿妩春风满面的高兴模样,我也不免安心不少。
我猜阿妩找到对象后其实也和我一样焦虑过,也是直至今日,她才彻底放心下来。
我们没有在沙滩上待很久,风实在太猛烈了,就像要刮台风似的。
我和阿妩瑟瑟发抖的走进酒店大堂,才发现方章云和陈飞杰正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玩着手机。
见我们俩回来,两人这才从手机里抬起头来。
“可算舍得回来了,一会儿怕是要下雨,到时候非得淋成落汤鸡!”
方章云没好气的拉着阿妩往电梯走,我则勾起唇角看向陈飞杰,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牵住了我的手。
打开房门时,正巧阳台外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连忙去关阳台的落地窗,就见豆大的雨滴汹涌的砸在玻璃上。
这场倾盆大雨犹如天被捅了个大洞似的,海面上隐约还可见闪电,照得我脸色发白。
陈飞杰拉着我往后一步,然后顺手把落地窗的窗帘拉上。
“还好回来的早,不然真要淋雨了。”
他庆幸着,再度抬手摸了摸的我头顶,像抚摸一只乖巧的小狗一样。
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他的触碰带来的丝丝瘙痒。
可他的手却猛然的收回了。
我睁开眼,就见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我。
“早点洗漱睡觉吧,明天雨停我们就回去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竟觉得他的肩膀有些许僵硬。
我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很长的t恤加小短裤,这是我觉得在家最舒服的打扮,通常都被我当作睡衣用。
躺在床上,我却又忍不住怀疑。
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我就这么恋爱了?
夜深人静,我反而思绪越发活络起来。
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看手机,也不过晚上八点半而已。
这么早怎么可能睡得着?
正想给阿妩发消息,却发现沈盛夏给我发了十几条语音消息。
“奶奶又进医院了,医生说这次也很悬,还得在医院观察一晚,没准半夜就要下病危通知书了。”
“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要不明天上班你问问你老板,看能不能在请几天的假吧。奶奶这情况谁也说不准,唉,这会儿你要是在就好了......”
“她现在已经吃不了东西了,一直昏睡,有时候叫你的名字,一直叫一直叫的。唉,我听了也心里不好受,要是你能回来,奶奶没准就醒过来了。唉,她年纪也大了,只剩惦记我们几个小辈了。”
“你看见了回复我好吗?唉,我知道你和家里赌气呢,但是人命关天,奶奶心里还是惦记你的。”
我耐着性子把十几条语音听完,脑子里却回荡着沈盛夏那忧愁又虚弱的一声声“唉”。
她的叹息里似乎藏着更多的话。
可最终她也只能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了这一声声叹气中,显得晦暗不明。
我少女怀春的激情瞬间也熄灭了。
只能无神的捧着手机,无数次打开输入法后又再次关掉。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
又或者说,我不知道该怎么理直气壮的承认自己的自私和利己。
我无法平静的告诉她,我想彻底放弃沈家,也包括放弃沈家的所有人。
我倒宁可沈盛夏只是和沈四季一样,张口闭口只问我要钱,这样我至少还能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在心里指责她们的不对。
可十几条语音里,沈盛夏没有提过一个钱字。
她只是一遍遍的告诉我,生病垂危的老人在想念自己的孙女。
她多想帮一帮这位可怜的老人,可她却不能把我绑回老家,更不能把我绑在老人的病床前。
也是因此,她的话里满是恳求和期望。
倒显得我冷心冷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