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我反正这辈子也买不起车子房子,以后找个有车有房的人嫁了,也就不用自己买了......等我哥和嫂子领了证,我们家被政府征用的地也该发钱了,到时候都转过来让我还债......”
以往的征地的钱就没正经给过阿妩,现在倒想起来有这笔钱了。
我气得咬牙切齿,“你真相信他们会把钱给你?是你疯了还是他们傻了?”
“秋秋,我也没办法了!”
阿妩趴在我肩头哭的稀里哗啦。
“我妈说了,等我哥的事定下来了,她就把家里房本上加我名字,以后那就是我的家了,谁也不能把我撵出门!秋秋,你就当不知道这个事吧!”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没来由的心跳加速,恨不能现在给阿妩一耳光,能抽醒她最好!
可看见阿妩这副求神无门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这一耳光抽下去有没有用。我知道她是急坏了,整个脑子已经宕机了,现在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
可我不能让她这么被她那一家子吸血鬼给拉入地狱,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
“阿妩,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如果你妈真打算房本上写你名,那为什么要等你哥的事办完以后?”
“为什么?”阿妩抬起头,噙着泪花问。
“你哥和你嫂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妈说还买谈,谈妥了就订婚,等订婚后就开始准备婚礼。本来是打算先领证的,但是女方家要求多,说要正经找人合八字,然后才能定日子办订婚宴,完了在去定婚礼。”
我蹙眉问,“肚子都大了,还要走流程?那订婚宴你回不回去?”
“不能回,我妈说如果让嫂子家知道我现在欠一屁股债,肯定叫嫂子把小孩打了,我哥的婚事就算黄了......”
我认真把事捋了一遍,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借口看似合理,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这问题就出在走流程这件事上!
女方肚子大了,无非就是两种说法。
第一,两家谈不拢,女方把孩子打了,男方家如果有点良心,多多少少赔点钱,道个歉。
第二,两家谈好了,火速把结婚证扯了。月份要是小,就抓紧办婚礼办酒席。月份要是大了,这些规矩通通都可以摒弃。
毕竟谁家闺女未婚先孕,当长辈的为了闺女名声,那多少都是要遮掩一下的。
现在还不知道那女方肚子月份大不大,但大不大也不应该慢悠悠的走流程,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我理清了思路,连忙说道,“阿妩,你这个事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你想想,咱们老家的彩礼多少钱?据我所知,六万六,八万八,普通家庭差不多都这个数。也有多一点的,十二万,十六万,十八万,二十万。但是说实话,可以说十六万就已经少之又少。你们家什么家庭?好歹我家还是镇上的,你家可是在村里!”
阿妩听得有点发愣。
我也不管她能听进去多少,反正先剖析给她听就是。
“照常理,农村娶个媳妇,六万六也就差不多了。结合你家的条件,你妈那个性子,我真想不到女方开十八万的彩礼,你家里居然能同意。这合理吗?”
阿妩闻言止住了哭声,看来也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但很快她又说道,“我也问过我妈,十八万彩礼是不是有点多了。但是我妈说,人家是外地人,人家老家的彩礼都要几十万,能谈到十八万已经不错了。”
“我也猜到了,你大哥在学校里谈的女朋友,虽然你哥读的是本地大学,但女朋友是外地人的可能性也很高。但这重点不是女朋友哪里人,重点是你妈,她那个性子能容忍没过门的儿媳妇问她狮子大张嘴吗?”
阿妩咬了咬牙,有些犹豫不定,“我妈她,她向来疼我哥,什么好东西都塞给我哥。这孩子毕竟是她亲孙,她没准......”
“你确认过吗?”我厉声质问。
阿妩却沉默了。
本质上,阿妩和我是一样的。平日里好像多机灵多聪明似的,但碰上家里的事,脑子就糊涂,想不明白,更想不开。
我们不是不知道这个家就是深渊,但我们生来就在深渊里,置身其中的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努力从深渊里不顾一切的抬头往上爬。
在阿妩的家事里,阿妩是不清醒的,我却不能跟着犯糊涂。
“要谈彩礼,男女双方父母都得到场,我不相信女方不知道你们家是农村户口。是,农村户口也有富裕人家,但你们家那个房子,盖的在高,修的在漂亮,那明眼人也知道那么点地皮已经是极限。女方既然知道你们家不富裕,怎么可能还开口要十八万?更何况你妈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我掏出手机,直接打开了购票软件。
阿妩急切的按下我的手机,“秋秋,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掺和!”
我闻言气得直接推了她一把,黑暗中我的眼睛怒瞪着她,恨不能打她一顿。
“许冬妩,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阿妩一听,又开始哽咽出声,“十八万呐,甚至可能不止十八万......秋秋,你帮不了我的!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吧,要回去,我自己回去好了!”
“你回去?你现在的脑子已经不能用了,我就是你的脑子!我陪你回去,有事我们一起扛!”
“那学长呢,你怎么和他交代?”
我顿了顿,沉声道,“不用让他知道,他最近打算自己创业,我帮不了他,至少也不能给他添麻烦。”
“秋秋......”
“你别再说了,再说就绝交!”
阿妩总是有很多朋友,但她很少对朋友们诉说自己的事。包括我,她也很少在我面前提起她家里的事情。
每次只有到了扛不住的时候,她才会在我面前掉眼泪。
不只是阿妩,我也总是这样。
宁可自己崩溃,也不想把自己的伤疤掀出来给人看。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互相陪伴着对方长大了,起码我们知道彼此的心意都是相通的。
记得我离家出走那年,可以说是我最难的时候,那时是阿妩收留了我。
现在到了阿妩需要我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一定要陪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