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生气了。”谢景熙道。
生气了?
居然有人会直接说自己生气了的?
真是好玩又好笑。
可江心棠不知道他生气什么,走上前,一边帮着推轮椅,一边问:“王爷,你为什么生气?”
“你不知道?”谢景熙反问。
江心棠真不知道。
谢景熙道:“本王还没有用饭。”
江心棠便道:“府上给王爷备饭了啊。”
谢景熙声音发沉:“本王还没有用饭,你就用了。”
江心棠问:“我不能用吗?”
“能,但是……”谢景熙顿住了。
江心棠望着冷峻的面颊,问:“但是什么?”
“但是……本王想和你一起用饭。”谢景熙今日是他重伤以来,最开心的日子,他似乎找回了以前活着的劲头,世间万物都变得清晰。
他格外激动,想要立刻回来和江心棠说话,和江心棠用饭,和江心棠散步消食,结果……
江心棠闻言愣一下。
“本王去更衣。”谢景熙道。
“王妃,小的来推。”福全忙接过轮椅,把谢景熙推进卧房里,将卧房门关上。
没一会儿,谢景熙换了件圆领靛青色常服出来。
“王爷,饭菜摆好了,用饭吧。”江心棠道。
谢景熙抬眼看到饭桌上摆着两双碗筷,诧异看向江心棠。
“你们下去吧。”江心棠对福全和香蕊几人道。
福全和香蕊几人退下。
江心棠推着谢景熙到饭桌前,她跟着坐下。
谢景熙又看一眼桌上的两双碗筷,忽然道:“对不起。”
江心棠疑惑:“王爷何出此言?”
“我刚刚的……生气……太不讲理了。”谢景熙派人打听过宣平侯府和宣平侯府庄子里的一些情况,知道江心棠和一般的贵女不一样。
她从小不得宠,又吃了很多苦,早早地学会照顾自己。
按时用饭按时睡觉是最基本的。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可是他刚刚却生气,有点过分了。
“不是,我明白你兴冲冲地回来,想和我一起吃饭,结果发现我……有些扫兴,难免有情绪的。”江心棠也觉得自己可以等一等他,她拿起筷子道:“不过,我现在还可以陪你吃一点。”
谢景熙连忙阻止:“别,吃多了,反而对身子不好。”
江心棠实话实说:“我一直担心你上朝的事儿,吃得并不多,现在你顺利回来,我心情好了,还可以再吃一点。”
闻言,谢景熙越发觉得自己刚刚生气过分,同时也因为江心棠担心自己而喜悦,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那你少吃点。”
江心棠点头。
谢景熙给江心棠夹一个小笼包。
江心棠也给他夹一个蒸饺。
刚刚的小风波就这么过去。
用了早饭,两个人一起在勤行院消了消食。
谢景熙便道:“我要去书房了。”
江心棠问:“不补一下觉吗?”
谢景熙笑:“重伤之后,我睡了太多,不困。”
“那你是有公务要处理?”江心棠问。
谢景熙轻轻摇头:“太久没有上朝,大魏发生许多事情,需要整理整理,所以去熟悉一下。”
江心棠点头:“好。”
谢景熙望着江心棠白皙的脸蛋:“你若是疲惫,就去睡一会儿。”
“我知道。”
谢景熙进了书房。
江心棠却不困,她来到东间,准备看书。
香蕊笑着出声:“王妃,王爷真好。”
江心棠兴趣浓厚地望向香蕊,这小丫鬟从浆洗院过来以后,帮她很多忙不说,越养越讨喜,她笑着问:“哪里好?”
“对王妃好。”
“说说。”
“给王妃银钱,陪王妃闲聊,和王妃一起用饭……”香蕊说一大堆日常碎事,却是大魏很多男人都做不到的。
江心棠初见暴躁的谢景熙,以为他这种男人连宣平侯都不如。
渐渐地发现他性格底色极好。
她不止一次觉得这门婚事,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若是以后王妃和王爷有了孩子,王爷肯定也会特别特别地疼爱孩子。”话一出话,香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认错:“王妃,奴婢——”
江心棠打断她:“好了,你去煮些茶过来,我要看书了。”
“是。”见王妃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香蕊暗暗松一口气,同时又心疼王妃年纪轻轻守活寡,可她又没有别的办法,转身出去煮茶。
看来所有人都知道谢景熙失去做男人能力……江心棠看多了夫妻间一地鸡毛的事情,她很早就对成婚、生孩子没有什么期待。
能够遇到不错的谢景熙,她已经觉得是幸运,所以香蕊的话仅在她心间掠过,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她如平时一样与谢景熙相处。
谢景熙一次上朝成功后,每日都按时上朝,慢慢理顺这两三年来大魏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他如今没有办法上战场。
好在他有很高的军事天赋,轻松进了军机阁,担任要职。
一上任就书信解决了边疆的一场小冲突。
不但朝臣吃惊于他的能力,连贵女贵妇也偷偷议论他。
“所以他真的残疾了吗?”
“真的!我亲眼所见!”
“我也见到了!感觉他比从前更加英俊!”
“是啊,只是他双腿……太可惜了!”
“双腿残疾都能立功,他真是厉害!”
“他从小到大都厉害,不知道多少贵女想嫁给他呢。”
“当时好多人羡慕宣平侯府的江静芸呢。”
“如今是江心棠嫁给他了。”
“不知道江心棠过得怎么样?”
“吃喝不愁,就是享受不到做女人的快乐。”
“什么意思?”
“王爷重伤,伤了根本,不能人事。”
“啊?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要不然,他们都成婚好几个月了,江心棠的肚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说他们都没有洞房过!”
“江心棠都没有落红过呢。”
“你们都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事情?”
“这么私密的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
宣平侯府二姑娘江静芸听说谢景熙重新振作起来,并且在军机阁担任要职,她大为震惊,再听到他和江心棠都没有洞房,确定他失去做男人的能力。
她又心安理得地笑话江心棠这个不受宠的嫡妹了。
可是裕王妃却笑话不起来,她一直希望谢景熙闷在卧房里,一辈子不见光,如今谢景熙却越混越好,那她夫君裕王岂不是……
她不由得皱眉头,抬眼看到裕王骂骂咧咧走进来,出声问:“夫君,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父皇偏心!”裕王走进来,胡乱喝半碗茶。
“怎么了?”
裕王“啪”的一声将茶碗拍到桌上:“夏末洪水,冲坏了不少河堤,是时候修补了,本王就想揽了这个差事。”
裕王妃问:“父皇不同意?”
裕王哼一声:“何止不同意,他把这个差事给了三皇弟!”
裕王妃疑惑:“修河堤不是工部的事儿吗?”
“所以说他偏心啊!说什么军机阁也有工事部,应该多向工部学习,以后战场上兴许用得到。”
裕王妃不悦道:“他就是想要三皇弟多捞些油水!”
“偏心!”裕王气呼呼地坐到凳子上。
裕王妃瞥一眼他:“锐王起来了,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那能怎么办?”裕王烦躁道。
裕王妃忽然沉默。
裕王察觉到异样,转头看向她:“你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