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棠和谢景熙一身华服走进宴席,郎才女貌,令周围的一切都黯淡下来。
最重要的是谢景熙站起来了!
他单手拄着一根银色拐杖,身形高大挺拔,从容不迫,再也没有了困于轮椅之上的局促,整个人仿佛涅盘重生一般,气质卓然内敛。
“锐、锐……”
“是锐王爷吗?”
“锐王爷好了?”
“锐王爷站起来了!”
“锐王爷居然可以站起来!”
“他还可以走!!”
“不是说终身残疾吗?”
“锐王爷还可以走路了!”
“……”
朝臣们错愕不已。
裕王和裕王妃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明明买通太医局的一个太医,在宁太医的不知道的情况下,下了无色无味的药物,对普通人没有伤害,却可以使谢景熙的双腿慢慢加重,还能让谢景熙彻底失去做男人的能力。
大年二十八那日,锐王府急急地喊宁太医医治,宁太医忙到下午回宫,闪烁其词地说谢景熙挺好的。
紧跟着谢景熙开始不参加年终宴,不出门应酬,不上朝。
这一切反应和他们的药效节奏不谋而合。
他们以为谢景熙定然没有痊愈的可能了。
结果!
结果!
结果谢景熙不但站起来,还拄着一根细细的拐杖走路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
他们脸色极其难看。
“三皇弟!”太子也看到了谢景熙的情况,高兴地上前一步迎接。
“参见太子殿下!”谢景熙和江心棠一起行礼 。
太子连忙抓住谢景熙的肩头,他比谢景熙略矮,微微仰头望着:“三皇弟,你好了!”
“暂时借助拐杖,勉强可以走两步。”谢景熙本来可以继续坐在轮椅上,假装自己依旧双腿残疾,上朝上值。
但宁太医说,既然已经可以走动,最好每天早、中、晚要勤加走动,一直坐在轮椅上,反而对双腿恢复不利。
左右要直面他人的歹意,他和江心棠商量后,决定拄拐来参宴。
“今日能走两步,明日就能恢复如常!”太子高兴不已。
“是啊,恭喜三皇弟和三皇弟妹。”太子妃面带微笑地接话,只是微笑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多谢大皇嫂。”谢景熙和江心棠表示感谢。
其他朝臣见太子和太子妃夫妇已经表示恭喜,一个个上前道贺。
曾经的次辅荀如林,在甄首辅降为甄次辅后,荣升为首辅,他最是高兴,同以往一般唠唠叨叨地说了好一通,都是夸奖谢景熙。
“别拍马屁了。”谢景熙直言。
荀如林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首辅,丝毫不在意谢景熙的拆台,哈哈一笑。
一旁的江心棠眼尾扫了裕王夫妇一眼。
裕王夫妇二人刚刚从谢景熙站起来的冲击中醒神儿,就看到太子夫妇和朝臣们围向谢景熙,各个都很关心他。
他们是他的哥哥嫂嫂,理应更关心才是。
两个人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面上微笑,心里却是极不情愿地恭喜他。
谢景熙转眸望向二人,眼神漆黑锐利。
裕王夫妻同时想到他们暗中对他做的事,心里不由发虚。
谢景熙却是倏尔一笑:“多谢二皇兄二皇嫂。”
裕王夫妇暗暗透一口气。
恰在这时候庆隆帝和皇后来到,看到谢景熙居然站起来,二人错愕之后,狂喜不已。
一场元宵宴会上,二人时不时就将目光望向谢景熙,察觉到其他朝臣围绕着太子和谢景熙说事儿,他们怕裕王受冷落,就夸他勤劳、忠心、孝顺等等品质。
裕王面带微笑地表示谬赞了。
江心棠却看出来裕王夫妇对这样的夸奖十分不满,仔细回想去岁一整年,裕王夫妇一件像样的事情没有做成不说,还出了很多次丑,皇后娘娘不想让他们被人诟病,亲自出手帮他们摆平。
就这样也好意思说帝后偏心?
她再次确定皇上和皇后没有问题,有病、贪婪的是裕王夫妇,但她也不好置喙什么,便收回目光,小声在问:“景熙,累不累?”
谢景熙回答:“不累。”
“双腿呢?”确定谢景熙可以站起来后,江心棠就让潘博文做了腋拐,当天晚上扶着他慢慢站起来。
可能是他身体底子好,可能他太想走路了,也可能是她照顾周到,第三天他就可以架着腋拐,虚虚地走几步。
三天后,走十几步。
七天后,走百步。
半个月可以拄着拐杖走千步。
宁太医说他恢复惊人,但是想要和以前一样走路练功,还需要慢慢来,不可冒进。
是以她担心他双腿受累,见过皇上和皇后后,就拉着他坐下。
“双腿也不累。”谢景熙低声:“回去照样和你翻云覆雨。”
江心棠一愣,旋即害羞地骂道:“下流!”
谢景熙微笑着在桌下牵住了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两下她纤细的手指:“不要担心我,你也用点饭菜。”
江心棠道:“不想用。”
谢景熙眸色一深:“怎么了?”
“规矩好多,饭菜都凉了。”一道菜上来,皇上和皇后不吃,江心棠等人也不敢先动筷子,等待帝后品出味儿了,饭菜也都差不多凉了。
“一会儿我们回去吃羊肉锅子?”谢景熙问。
江心棠笑道:“多切点羊肉片。”
“吃多了羊肉会上火的。”
“我想吃。”江心棠爱吃肉的。
“那你也吃点萝卜?”
“好,我还吃鱼丸。”
“再给你加点鹿肉。”
“我觉得行。”
两个人低声说着,眼中溢出温柔的笑意。
不远处裕王夫妇看的一清二楚,两个人眼中闪烁簇簇火苗,根本无法体会元宵节花灯的缭眼、歌舞的美妙、谜语的趣味、团圆的可贵,一结束二人就火急火燎地回到裕王府。
“哗啦”一声,裕王将一桌点心全部拂扫一地。
夏姨娘本来是想在这儿元宵佳节和裕王妃争一争宠,和裕王共度良宵,看到裕王这样动怒,立即悄悄离开。
裕王妃被裕王的模样吓一跳。
裕王怒道:“不是说他不但残了,还不能生育吗?现在怎么好好地走进宴会里,是不是下次他还会抱着孩子出现,父凭子贵,直接继承皇位?”
“隔墙有耳,你小声点。”裕王妃提醒。
“谁敢把本王的话传出去!”裕王气的不得了。
裕王妃也生气,只是裕王抢先把一桌子点心扫到地上,她没有了发泄物,显得很平静,其实心里怒火早已冲天,道:“都怪江心棠!”
“和江心棠有什么关系?”裕王扭头问。
“她把勤行院管的水泄不通,所以我们才误判了谢景熙的情况!”裕王妃真是小看了江心棠的管家能力。
“那现在怎么办?”
裕王妃道:“着什么急,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方。”
裕王闻言,稍微冷静一些。
裕王妃看向裕王:“今日宴席上你看到没有?”
“什么?”裕王问。
“谢景熙喜欢极了江心棠。”
裕王不屑道:“自古情种多出帝王家,本王和太子有妻有妾有通房,他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一个江心棠,连冯若惜都不愿意收进房里,一脸没有出息的样子。”
“妻妾成群就叫有出息?”裕王妃白了裕王一眼。
“男儿志在四方,不应该拘在一个女人身上。”
“那也没有见你比谢景熙有成就。”
裕王恼羞成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裕王妃转回正题:“还是我以前的想法,江心棠是锐王府的主心骨,也是谢景熙的主心骨,只要她出事了,谢景熙肯定故态复萌,闭门不出,颓废潦倒。”
裕王略微思索一下,问:“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从江心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