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赫其樾看不清楚人的脸,但他听见那女子叫了一声“阿其哥哥。”
他直接被吓醒了。
赫其樾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他梦见了……那个讨厌的中原女子?
不仅如此,他梦见的还是他们的……新婚夜?
赫其樾记得很清楚,梦里的自己,也穿着一身大红色衣袍。
他定然是疯了。
男人觉得头很疼,他下意识要抬手摁眉心,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压着。
他这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怀中多了一个人。
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那个该死的中原女子。
她……简直放肆。
他狠狠将人推开,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南织鸢原本睡得舒服,下一刻,她的后背撞在墙上,她直接被疼醒了。
她气极了。
可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她直接上前几步抱住男人的手。
“阿其哥哥醒了?”
她声音带着激动。
赫其樾被她抱了个正着,他的脸色瞬间就臭。
她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
赫其樾甩开她的手,他想也没想地掐住了少女的脖子。
“你想死吗?”
若想死,她大可以直说。
他会成全她。
“咳咳。”
“阿其哥哥,阿鸢不想死。”
“阿其哥哥,疼。”
“阿鸢疼。”
她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想让他松开。
可人没有丝毫的心软,他的手越发的用力了。
“阿鸢只是想看看阿其哥哥退热了没有?”
“如果阿其哥哥今日一定要杀了阿鸢。”
“阿鸢也无悔。”
“只求阿其哥哥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不要再寻死了。”
她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次的眼泪不是假的,她是真的被掐得很难受。
“咳咳咳。”
少女的泪滚落,“阿其哥哥,死固然轻松。”
“可阿鸢不想阿其哥哥死。”
不知道是她的话说到了男人的心上,还是他嫌弃她的泪水滴在他手中,男人突然间松开了手。
他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手缩得很快。
南织鸢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她忙喘息了几下。
赫其樾面上依旧冰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中一点都不平静。
他满脑子都是为什么?
他都要杀她了,她都不希望他死?
到底是她蠢,还是他真的疯了?
“滚出去。”
他暂时不想看见她,更不想与她共处一室。
南织鸢早就怂了,她很想跑,但又怕自己这一跑之前的努力会白费,所以她强忍着没跑。
这会听见人赶她,她倒开心了。
不过,她的面上依旧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声音也充满低落。
“阿鸢想要阿其哥哥开心。”
“既然阿其哥哥现在不想看见阿鸢,阿鸢便先出去。”
“阿鸢去将药重新煮热。”
她端起药就出门了。
她走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
赫其樾听见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他有些恍惚。
脑中再一次闪过梦中的画面,他的头更疼了几分。
手上那滴泪的触感异常明显,很烫。
“阿鸢。”
他第一次呢喃着这两个字。
这个叫阿鸢的中原女子,到底有什么目的?
赫其樾不禁又想到了刚刚睡醒时,人窝在他怀中的画面。
他想不通她有什么目的,他只能不想了。
罢了,不管她什么目的,他绝不会让她得逞的。
赫其樾心中坚定,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已经埋下了一颗名为情爱的种子。
……
南织鸢温着药,心中还有些波澜。
天知道她刚刚有多紧张,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好在,她还活着。
这太子,看起来也不是一个良人。
罢了,等她日后借着他的势力报完仇,她就偷偷死遁离开。
要是日后总要被人这么掐上一回,她的小命,迟早玩完。
药很快就温完了,南织鸢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后才将药端进去。
“阿其哥哥。”
“快喝药。”
她将药放在椅子上,而后在离男人一步远的位置停下。
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后退的路了。
她必须前进。
只要她还没死,她就一定要将人撩到手。
她也不求什么后来专房独宠,只求报仇。
“阿其哥哥的伤还没有好,从现在开始,阿其哥哥一定要每天喝药。”
她话里满是担心。
赫其樾并不搭理她,这一次,他只安静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
他安静得不像话,也充满了孤寂。
南织鸢是真的不知道他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没关系,她给他讲讲她的故事。
“阿其哥哥知道阿鸢为何会喜欢阿其哥哥吗?”
她半弯着腰看他,眼中带着笑意。
“阿娘小时候就不在了。”
“爹爹带外室进门,他们还有了一个比我还大的外室女。”
“爹爹也不喜欢阿鸢。”
“阿鸢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从这个家离开。”
“阿鸢见到阿其哥哥的第一面,阿其哥哥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阿鸢就想,阿其哥哥一定是老天送给阿鸢的礼物。”
“阿鸢就爱阿其哥哥。”
她说着,声音带着哭腔。
“所以就算阿其哥哥要杀了阿鸢。”
“阿鸢也无怨无悔。”
“左右,阿鸢也没有家了。”
她说了一大堆“肺腑之言”,都差点将自己感动了。
赫其樾听见了她说的所有话,他的指尖蜷了又蜷。
好一个无怨无悔。
他现在就杀了她,看她到底悔不悔。
可过了许久,他始终没有抬手掐住人的脖子。
南织鸢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她是不是有进步了?
这一次,她靠近他那么久,还说了那么多话,他都没有开口让她滚,更没有掐她脖子。
他是不是对她……心软了?
赫其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掐死人。
后来他给了自己一个理由:怕她又哭哭啼啼的,待会弄脏他的手。
她的眼泪,很脏。
这一日过后,南织鸢越发勤奋地撩人了。
一连几日,她都将绣篮子搬到了男人的房间。
她一边陪着他,一边绣帕子。
偶尔她还会叽叽喳喳地和人说话。
她的话题广泛,并不局限。
“阿其哥哥喜欢海棠还是梨花呢?”
“男子喜欢的,更多的是兰花吧?”
“阿鸢绣条帕子给阿其哥哥当定情信物好不好?”
“阿鸢要快些将这些绣完,到时候一定能攒够银子给阿其哥哥买招牌菜尝尝。”
她话里话外都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赫其樾大部分时间都安静着,偶尔被她吵到不耐烦的时候,他会开口叫人滚。
就像这一天,阿鸢吧唧着嘴巴开口问人:“阿其哥哥,阿鸢好几日未曾亲过你了。”
“今日,阿鸢可以亲亲你吗?”
她说着就要凑上去亲人。
赫其樾冷着一张脸让人滚。
她满脑子就只有这些东西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男人心中很平静,他不再像以往那样生气。
“那好吧。”
“改日再亲。”
“阿其哥哥一定会喜欢阿鸢的。”
她说完,又埋头绣起了帕子。
少女嘴角弯弯,眼中满是算计。
她就不信了,她每日都这样陪着他,他还不能习惯她的存在?
等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他很快就会对她动恻隐之心。
她相信那一天很快就会来了。
碎布都用完了,主仆二人打算下山去。
“阿其哥哥乖乖等阿鸢回来。”
“别乱跑噢,也别太想念阿鸢噢。”
“阿鸢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说着就和人走了。
赫其樾对此嗤之以鼻,谁会想她?
她离开,他才能安静些,这几日,真是被她吵到头疼。
男人这般想,心中那抹怪异的感觉却在不断地肆虐。
他突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安静。
不过很快,这点不适感就被他压下了。
他冷着脸,心想,阿鸢有去无回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