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陈极自己知道,他的后背,已经沁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因为.....猴子玩偶,自始至终,都被他贴身放着,只隔了一层毛衣!
而段丛的身边没有发丝,这一点众人都已经查验过。
那这第三根发丝,是从哪来的?
又是从什么时候,藏到猴子玩偶身上的?
为什么,发丝没有趁机寄生自己?
“不对劲!”
齐尘忽然在旁边低喝一声,双眼凝重:“那根头发好像被限制住了!”
万小双推开齐尘,走到柜子下方,专注地凝视了一会儿。
片刻后,她微微点头:
“发丝的两端,都被缝在了红线上。”
发丝无法再继续生长与分裂,如今看来,只是在挣扎。
“陈极.....”齐尘眼神怪异:“你这只诡物是怎么回事?”
猴子表情怨毒,嘴却被红黑相间的线所缝住,浑身鬼气森森,让齐尘身上莫名感到一丝寒意。
“它只是个侦查型诡物。”
陈极简单地说道,没有多加解释。
他伸开手臂:
“下来。”
陈极低语:“我不拿你的金条。”
猴子玩偶呲着牙,静静和陈极对视。
几秒之后,它似乎确认了陈极没有说谎,才坠到陈极的怀抱之中。
“小猴,你这根发丝从哪来的?”
六子立刻凑了上来,他见过猴子多次,并不觉得这只诡物有什么可怖的。
猴子指了指备餐室外。
“它能交流!”
齐尘有些诧异地道,连忙询问:“是不是蓝梦给你的?!”
猴子玩偶疑惑地偏头。
万小双却轻声询问道:“吴舟?”
猴子点头。
“果然。”万小双看向陈极,忽然一怔。
陈极蓦然蹲了下来,拣起段丛衣服的一角,给猴子擦了擦嘴。
“上面有呕吐物的残渣。”他说道,观察着衣角。
“看来,吴舟的那根发丝,其实是传到了我身上。”
陈极默然,又看向了猴子:“谁将这头发缝到你嘴上的?”
猴子指了指自己。
它从陈极的怀里跳了下来,窜到六子身上,双臂一紧,便夹掉了一根黄毛。
六子捂着头:“??”
“它在模仿当时的场景。”陈极恍然明悟。
猴子夹着黄毛,撞了一下陈极。
“这是在说.....当时在卫生间外,吴舟撞我那一下。”
陈极解释道。
几人都眼尖地看见,六子的黄毛掉到了陈极衣服上。
猴子攀在陈极身上,操纵着黄毛,一路缓慢地爬到了陈极的脖子里。
“......难怪。”
陈极猛地回忆起,在发丝鬼第一次出现后,他的脖子曾经短暂地痒了一下。(注:159章末)
猴子将黄色头发黏在陈极的脖子处,自己则钻回了陈极拉开的内兜。
几秒之后,所有人眼前一闪,恍惚间好像有只毛绒绒的手臂闪过。
猴子爬了出来,摊开手,猴掌上正是那根黄毛。
“原来是这样。”
齐尘面色复杂,猴子像耍杂技一般,表演了它是怎么阻止发丝寄生的。
“你的诡物救了你一命......”
他看向陈极,有些羡慕地说道。
“不对啊?”
孙卫明一直在旁吃惊地看着,此刻忽然脸色一变:“那最开始,寄生在春城男子身上的发丝.....又是哪来的?”
齐尘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猛地闭上了嘴,眼里露出深深的迷惑。
“那.....那就不可能是蓝梦了啊?”
齐尘支吾半天,才迟疑地说道:“她根本没必要放出发丝鬼,又救我们一命吧?”
“可小鸟上的头发……”
陈极沉默了半晌。
他抬起头,表情有些恍惚,像是想通了什么事一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之前那只小鸟,并不是蓝梦在使用。”
“这次进域的,真的只有九个人么?”
......
咔嗒。
咔嗒。
咔嗒。
“301,301.....”
男人走过后舱卫生间,看着那道紧锁的大门,按动着手上的计数器。
“不对。”
他无声地默念着,嘴角挑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忘了,死了两名乘客。”
“300。”
“299。”
男人的视线看向最后段的备餐室,又按动了计数器:
“300,301,302,303,304....”
“304......”
他穿过走道,脸上依旧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男人掀开帘子,对着眼前的双马尾女孩说道。
女孩静静地看着他。
咔哒。
“305。”
男人默念,瞥了眼双马尾女孩的脚旁。
“垃圾需要收一下吗?”
他微笑着说道。
女孩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一步,将地上那突兀的饭盒,挡在身后。
“好的。”
男人不太在意,继续往前走去。
穿过前舱备餐间,便是公务舱。
12排靠窗的座位上,一个脸上湿漉漉的青年男子,正倚着窗闭目养神,似乎在睡觉。
男人走过他身边,没有按动计数器。
“小童,你见到乘务长没?”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烦躁的声音。
“没有啊。”男人等了两秒,才慢悠悠地说道:“怎么啦?”
副机长的声音听上去很愤怒:“叫了半天了,让送瓶水过来,一个两个都不吱声。”
“还有那个小蓝也是,不知道跑哪去了。”
“现在机长去后舱巡逻,我走不开,要不非得出来训她们一顿不可!”
男人顿了顿,体贴地说道:“副机长,消消气。”
“我马上给您送水过去。”
对讲机那边嘟囔了一声,便不再发出声响。
男人将对讲机放回兜里,心里默念:
“怎么了?”
一道非男非女,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说了句话。
男人无声地道:“我没有失败。”
“等着看吧。”
他心里的声音沉默不语。
男人慢慢收起那副礼貌性的假笑,脸上面无表情。
他走到备餐间内,将架子拉开,露出下面的封闭式餐车。
一缕淡蓝色的衣角,沾着点点血迹,从缝隙中漏了出来。
男人打开餐车,静静地看着里面,被折断四肢,蜷缩着的蓝衣空乘。
蓝衣空乘的眼睛已然灰暗。
“反正都要死,为什么不能听话一点?”
男人轻声说道,眼神寒冷如冰。
“非要将意识躲进那只黄鸟里......”
他面色阴沉,想到自己使用那只簪子时,里面残留的意志,是如何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要怨我。”
“只能怪你们自己,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男人看了看蓝衣空乘,又回身望向帘子后的前舱卫生间。
他紧紧绷着嘴,将蓝衣空乘的尸体又往里塞了塞。
下面是一副血淋淋的胃,已经被剖开,压在一瓶瓶矿泉水之上。
男人从中拿了一瓶,随意地擦了擦。
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副假笑。
咚。
咚。
“副机长,辛苦了。”
他推开门,声音阳光而体贴:
“这是您要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