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嘉誉怎么也没想到，父皇不仅相信了萧嘉祈的那些证据。
就连他内心的想法都猜得一清二楚。
可是，父皇明知是他所为，为何没有当众处置他？
“你是不是在想，朕为何没有直接在朝堂上处置你？”
萧嘉誉哑然，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的父皇好像能听到他心中在想什么一般，每次都能精准的说出来。
“朕承认，祈儿拿出来的证据和证人的确没有办法坐实你的罪名，所以，朕这不就是让祈儿继续去查了吗？”
“你放心，朕一定会看到确切的证据，才会做最后的决定，绝不会冤枉任何人，包括你！”
承贤帝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眼看着还呆愣在原地不动的萧嘉誉，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朕滚出去！”
萧嘉誉被自家父皇这么一吼，立马回过神来。
对！
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父皇这里行不通，他必须赶紧去找外祖商量对策。
父皇这次看起来很认真，说不准还真的能废掉他这个太子。
眼下，皇祖母还卧病在床，母后又是个没用的，能帮到自己的，只有外祖了。
想到这里，萧嘉誉也不敢再浪费时间：“父皇息怒，儿臣这就告退。”
说罢，根本不敢看承贤帝震怒的神色，快步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凭借褚相与萧嘉誉的关系，根本没有避嫌的必要。
但平日里，祖孙两人从不在宫中碰面。
原因无他，褚相为人谨慎，担心宫中隔墙有耳，每次与萧嘉誉的见面，都会选择在褚府的书房。
萧嘉誉连东宫都没有回，马不停蹄就来到了褚府。
“外祖父，这回该如何是好，父皇看起来势必要追究到底了。”
相比于萧嘉誉的焦急，褚相看起来就淡定多了。
“太子且先跟老夫说实话，德妃的死，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褚相从来都不喜欢所有赌注都放在萧嘉誉一个人身上。
否则当初他也不会任由褚秀慧及笄之后还迟迟没有定下亲事。
入朝为官这么多年，褚相对萧嘉誉这个外孙再了解不过了。
倘若萧嘉誉安分守己，老老实实按照他们安排好的光明大道一路走下去，最后自然可以登上那九五之位。
可偏生萧嘉誉根本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有野心，却无半点谋略和胸襟。
自从萧嘉誉被册封了太子之后，褚相和褚太后不知道已经帮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褚相早就已经对这个外孙失去了信心。
前段时日，若不是褚秀慧擅自在宫中做出那等不堪的事情，褚相已经打算好让褚秀慧嫁给其他皇子，以谋退路了。
他始终都想不明白，自己和褚太后谋划了一辈子，怎么这些个后辈一个个都如此不省心？
萧嘉誉看着面前自家外祖父平淡的神色，不知怎么心中不断打怵。
相比起承贤帝，他更害怕外祖父。
每次和外祖父在一起，他总觉得外祖父那一双鹰眼，随意便可以将他看透。
这次，也毫无例外。
萧嘉誉需要外祖父的帮忙，在对方面前，不敢有丝毫隐瞒。
“德妃...确实是本宫派人毒害的，谁让那个萧嘉安跟个墙头草一般到处乱倒？一直到萧嘉祈身体好了，便眼巴巴的凑上去，萧嘉祈本就得父皇宠爱，若是再有吏部尚书在后面帮衬，这储君之位岂不是要被他给抢走了？”
“愚蠢至极。”褚相并未恼怒，只是淡淡一句。
眼见着萧嘉誉满脸疑惑，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骂，褚相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这个外孙，到底是和他的生母一般懦弱且愚蠢。
“你害怕储君之位易主，不去对付萧嘉祈，却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去毒害一个对你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的后宫嫔妃，对你巩固地位根本起不到任何帮助不说，还让皇上厌恶你，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萧嘉誉不赞同褚相的这番说法了。
“如何会起不到任何帮助？德妃死了，萧嘉安自然没有心思再去站队，没有人帮忙，萧嘉祈如何与本宫争夺储君之位？”
“争夺？你自己鲁莽行事，尾巴还断不干净，如今根本无需任何人与你争夺，你的储君之位就已经保不住了。”
萧嘉誉愣住了。
他再怎么自负，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行事，确实是有些着急，让萧嘉祈抓住了把柄。
不对，他今日可不是来听外祖父说教的。
“外祖父，是非对错暂且放到一边不说，如今皇祖母重病不起，能帮本宫的，只有外祖父你了，若是等萧嘉祈查到了那发钗的出处，本宫的位置就保不住了，到时候，褚家也无法延续这么多年的风光，这不是外祖父你想看到的吧？”
闻言，褚相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弧度。
这确实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但那又如何？
在所有人眼中，褚氏一族的荣耀与萧嘉誉紧密相连。
两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褚氏一族不再支持萧嘉誉这个太子，说出去根本无人会信。
萧嘉祈的背后虽然没有母族支撑，奈何人家只靠自己就能够闯出一片天，甚至为南萧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此事又是萧嘉祈亲自去查的。
事到如今，褚相再怎么权倾朝野，也无法逆转结局。
他门生众多，但也只是一介文臣，做不到起兵造反，强行让萧嘉誉登基。
更何况他就算有私兵，也不可能打得过萧嘉祈这个战功赫赫的煞神。
褚相不是褚太后，只会一味地宠溺萧嘉誉，也不会为了一个萧嘉誉，赔上整个褚家的未来。
“你回去吧，此事皇上该如何处置，你就老老实实接受，就算暂且从储君之位下来，也不要有任何怨言，往后的事情，老夫会找机会与太后好好商议。”
“可是......”
“没有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皇上如今正值盛年，至少十年之内根本不可能退位让贤，你被废了，也不一定是坏事，老夫言尽于此，听或不听，太子自己选择吧。”
萧嘉誉抱着希望来褚府，离开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
如今，连外祖父都不愿意帮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