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某片芦苇荡里的一小块沙洲上。
“可恶……那个家伙果然在说我坏话。”巫女敬缘拿着一面纯八卦镜,一边看着镜中的影像一边愤愤地自言自语,“想策反欣姐么?”
巫女的声音没法通过观测的镜子传到另一边,也没法穿过密集的芦苇荡让极远处的她们听见,但她们的话语能让作为观测者的巫女听得一清二楚。
“明明是你先翻的脸、骂的人,居然反过来说我……”巫女敬缘咬着下唇,眉头也拧得越来越紧,“自己想不通也罢,还要挤掉这个雨妹……”
这或许就是作为上上位巫女的权限吧,虽然用起来像监视,但至少挺方便。
听着听着,巫女敬缘忍不住了,狠狠地跺了两下脚来宣泄:“哼!哼……!等我法力充盛,一定要把你赶回去反省!”
她挺想现在就飞回去给那个“下位黎雨”补上一剑、将“上位梨雨”接回来,但无奈刚才的事情已经消耗了不少气力,她也得再歇会儿。
而且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不容易把气理顺,巫女敬缘努着嘴抹了抹眼睛,又理顺耳旁的垂发,收好了那面八卦镜。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说任她说就是,现在过去粗暴打断可能还会适得其反。巫女敬缘这样安慰着自己,提起裙裳走进了芦苇荡中。
她先前感知到有某个新灵魂掉入地府,又落在了酆都城外无边无际的芦苇荡中。不像下位黎雨的若隐若现,这灵魂的气味十分熟悉与明显,她也很快把具体位置找了出来。
从秘密基地化风飞来这边很方便,不过最后一小块范围还得人力搜索。
巫女敬缘在芦苇荡里深一脚浅一脚涉水摸索,虽然拨开密不透风的芦苇不容易,她却仍是耐心又专心,还带着股匹配于自身高阶权限的信心十足。
下位黎雨是自己闯进这无门地府的,她不好管;这个灵魂既然是经过正当流程掉入,那她要处理便是易如反掌。
没多久,巫女敬缘便在一丛芦苇荡后面感知到了格外强烈与集中的目标气息。她暗暗做好准备,伸手将芦苇往左右拨了开来。
只见那后面是一小片水上沙洲,虽没有岸芷汀兰,周围裹着的芦苇却也算得上郁郁青青。
而在沙洲中央,有一位侧腿坐于地上的少女。她赤身露体,紧紧抱着一大把用来遮掩身躯的芦苇杆,正惶恐不安地盯着巫女出现的方向。
但看清来者后,她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喜:“缘姐……?真是你吗?!”
巫女七分欣慰地笑笑:“是我噢,既然说了死后我们也能相见,我就肯定会来找你。”
三号敬缘想站起身过去迎接,但又慌忙窘迫地坐了下去,还将怀里的芦苇杆抱得更紧了些。
巫女敬缘见状,顿时起了调侃的兴致:“脸红什么?又不是别人,我就是你啊,何况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就算……哪有这样……说的?”敬缘羞赧不堪地嘟囔。
“行了,站起来吧。”巫女敬缘说着,从裙带上摘一朵纸花扔向她胸前;随着纸花在半空燃尽,她的身上凭空添了一件雪白的浴袍。
“好神奇……”敬缘惊讶地喃喃。
“毕竟我是第一个下地府的敬缘。”巫女简单回话。
解决了燃眉之急的敬缘如释重负,便十分自在地站起来,又朝她好奇问:“那么缘姐,你掉下来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巫女敬缘淡淡一笑:“跟你一样噢,不过我当时就会一些基本法术,能照顾到自己。”
“欸?那我作为后来者有点吃亏啊。”三号敬缘不平道。
“这个我没办法,但你不用黑白无常带路就能自己进地府,也不用我特地作法就能自主留在这里,至少还有些巫女该有的权能。”巫女敬缘宽慰地说。
“只会这点本事不够啊,缘姐再教我些法术吧?”敬缘立刻怂恿般请求。
“不要这么贪心,你还没到时候。”巫女敬缘指正。
“这样吗……那么二号的缘姐在哪儿,我跟她交流交流,她应该也懂一些。”敬缘又问。
“我也还没教她,她也没到时候。”巫女敬缘摊摊手,“她当时听到我这么讲还耍脾气呢,但没法教就是没法教。”
“咦……”敬缘满脸失落地垂下了视线。
“不过,我倒可以让你们见面聊聊。”巫女敬缘忽然提议,“她其实一直跟我在一起。”
“是吗?”敬缘吃惊地看向她,“但我怎么没看到别人?”
“这得解释一番。”巫女敬缘清清嗓子,“我们的目标是设计出最完美的谜题,即使下了地府也是这样,对吧?”
敬缘点了点头。
“二号敬缘也跟我们有这个共识,所以为了跟我一起努力,她成为了我的力量。”
“啊?什么意思……?”三号敬缘似乎不大明白。
“字面意思噢。”巫女回应,“你们若是和我融为一体,就能借我的视角和我一起共事,然后在我施法时助我凝神静气。这样我们都能增强法力,处理谜题时也能更得心应手。”
“所以二号缘姐……在你身体里?”敬缘一脸难以置信。
“是的,但她不会失去意识,她能保留自己的思维活动。”巫女说着,忽然朝她的心脏位置抓了过去,“所以,放心把身体交给我吧,不会有事的。”
“啊!等等,我要准备一下……!”错愕的敬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但对方的掌心正发着幽幽的光,她的身体也开始分解成微尘被吸入其中,“缘姐……?我喘不上气了……”
巫女敬缘淡淡一笑安慰道:“放心,只会难受一小会儿噢,以冥河为证。”
三号敬缘忽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恐惧:“可真的有点痛……呜啊,慢些……”
巫女忽然收敛笑容,决然地回复:“我也想,但很遗憾,情况有些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