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两刻钟才到寅时。
蒋地主早已穿戴整齐,蒋文清被自己老爹强行从温暖的被窝儿拉出来。
一脸懵逼。
“啊、啊~哈~爹,这是怎么了?天还黑着呢?这么早起来干嘛?”
蒋文清打了个哈欠,揉着被眼屎糊住的眼睛,衣服歪七扭八的披在身上。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真是没有心啊!你个自私自利的,有个当爹的样子吗你!”
蒋地主的鸡毛掸子甩的飞起,鸡毛扑棱棱的往下落,还挺好看……
“爹爹爹!怎么了这是?怎么又打我啊,最近我可什么祸也没闯啊,我连家门都没出!冤枉啊爹!”
蒋文清四下翻飞,醒了大半,灵活的躲着自己爹从四面八方落下来的鸡毛掸子。
边躲边复盘,复盘自己最近一段日子有没有做过什么不靠谱的事是自己都忘了的。
没有!绝对没有!
他这顿打可太冤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他爹打儿子打上瘾了不成,他可是独生子!打坏了就没了!
额,不对,老人家有宝贝孙子了,不稀罕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了!
“站住!你给我站住!呼~呼~”蒋地主毕竟年纪大了,跟着追了两圈儿就有点喘。
“逆子!站住!时间来不及了,快穿好衣服,一刻钟后出门!”
“出门?去哪啊爹?您不会也要把我送庄子上吧?我可是您亲儿子!”
蒋文清不知为何,瞬间想起之前被爹送去庄子上的秦姨娘,秦姨娘犯了大错,自己可没有啊!
“说什么胡话!”蒋地主气不打一处来,“去庄子上干什么,你儿子今日下场县试,你这当爹的还安稳的睡着!”
蒋文清听到这话,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只要不是把他送走就行。
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三两下快速穿好衣服,跟着蒋地主来到了前厅。
他还真忘了儿子县考的事了,没办法,天天窝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就是吃喝睡。
此时前厅站满了人,全家老老少少十几口子全都在这了。
蒋小七被围在众人中间,长辈们开启叮嘱模式。
“东西都带齐了吗?唉?考篮呢?怎么不见考篮?”
“放心吧祖母,已经放进马车了,文斌和李墨两人一起看着呢。”
并没有,还在玲珑空间里放着呢~
等到了考场外,下马车之前再拿出来,就当是从马车的储物格拿出来的。
“好好好,那就好,那两个都是稳重的,就让他们在考场外等你,再带上家里六个护卫一起。”
“好,都听祖母的。”
“明斐,衣服穿的够暖吗?都是单薄的衣衫,穿再多层也是不太管用吧?”
林月娘拢了拢儿子的披风,担忧道。
“娘,没事的,我不冷,文斌他们准备了两三个汤婆子,马车里还有一床被子呢。”
“娘说的不是一路上,你进了考场,难道还能把被子裹着带进去不成?考场里肯定冷得很。”
“娘,您忘了,我可也是练武之人,没那么容易冷的,何况不用在考场过夜,搞不好晚饭之前就回来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县试的考场离长寿村不过几十里,林月娘觉得自己也忧得很,儿子才六岁啊。
“小弟,要加油呀!不过姐姐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蒋曦文平日里看弟弟的用功程度就知道,自己弟弟是有真才实学的,一个县试而已,难不倒弟弟的。
“嗯嗯,小弟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的,不要紧张,我们都在外面等着你。”蒋曦月也跟着说。
几个庶姐也来给七弟加油打气。
“咳咳”,蒋文清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这一个个的,他这个当爹的还没嘱咐两句呢,都凑上来干什么?乱哄哄的,多影响考生心态!
“明斐呀,真的不带些干粮吗?虽然差役会将东西掰碎些,可饿着肚子也不能集中精神作答题目啊!
要不,少带点?绿豆糕,或者桂花糕如何?”
蒋地主没理会儿子,直接上前一步和孙子商量。
“真的不用了,爷爷,我刚刚吃得饱饱的,那车上也带了食盒呢,我入场前会再吃些。
别人摸来摸去的,我实在不想吃,您放心吧,我会早点出来的,文斌他娘备了鸡蓉粥,随时温着等我出来。”
“好吧,时辰也差不多了,出发吧!”
蒋地主一声令下,大部队拔营。
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准备好出行的车马,除了蒋老夫人和潘姨娘在家驻守,其余人都上了马车。
蒋文清撇了撇嘴,嘀咕道:“我这个当爹的还没说上一句话呢,你们倒是吃穿用度都问了个遍!”
“老爷,您别站着不动呀,大家都上车了,就差您了!”
文官家有点无语,老爷都奔四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事事不上心,自己儿子出发去考县试这么大的事,这都能走神!
蒋文清:冤枉啊!比窦娥还冤!
月亮还挂在天边,蒋家的马车就上路了,“吱扭吱扭”地车轮声不绝于耳,像让人犯困的白噪音。
蒋小七坐在马车上却精神得很,文斌给剥的糖炒栗子,李墨给倒茶,悠哉悠哉,不像是去考试,倒像是去郊游。
一路无话,天蒙蒙亮的时候,蒋家一行人终于到了考场门口。
他们以为自己来的很早了,没想到此时考场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和家属。
蒋小七一下车,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是约定好互结的另外四人。
“明斐兄,这里!”一个穿着蓝衣的少年朝着蒋小七招手,这是长寿村隔壁小林村的林云。
“呀,你们来得竟然比我早!”蒋小七笑着向几人走近。
“我们也是刚到不久。”林云说道,“在家里也是睡不着,还不如像你说的早早出来,还能排在前面一点的位置。”
“那是自然!先进场总有先进场的好处,之前能多点时间擦擦考试用的桌子。”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大家就都披星戴月的出来了,还好,我们位置还挺靠前的!”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少年笑着道。
几人正聊着,贡院的大门打开了,差役们分成几拨,有序地组织参考者验明正身、检查随身之物。
蒋小七原以为得脱光了被查,没想到还挺人性化,给留了一条底裤!
好歹给留了点尊严……
验明正身的考生们排成一队队开始唱保,唱保后根据考号对号入座。
蒋小七倒是没去想臭号不臭号的事,毕竟他现在已经能灵活的控制感官。
很难做到的关闭耳朵功能,关闭鼻子功能,已经锻炼的炉火纯青。
精准控制五感,也是习武的一部分。
真的不幸抽到臭号,也没在怕的~
就是可能身上会沾染一些味道,不过自己闻不到,他就不管了~
找到自己的位置,蒋小七拿出抹布仔仔细细擦了桌子,一遍湿布,一遍干布。
挺好,不是臭号,位置还不错,正中间。
把一切收拾妥当,蒋小七才拿出笔墨,不过并不着急磨墨。
摆放整齐,这才抬头看了眼对面,刚刚他就感觉一直有一道视线跟着他,看得人很不舒服。
呵,原来是这人,原来他户籍是长寿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