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府,巫太傅也顾不得什么隔墙有耳了。当下恨恨地摔了东西,他就知道少帝不会那么好心。
“风姜,你别得意得太早了。”他巫桓是不如你,等到青竹先生来了,谁输还不一定呢!
唉,说到青竹先生。他宁可相信青竹先生那只老狐狸,也不愿意相信躺在后院的那个蠢货。若非是他给少帝打得那样惨,看样子便是忠心的种子。他早就……
要真像这蠢货说得一样,青竹先生已经投敌了,他此去南楚压根儿不是为了巫家的千秋大业,那可就不妙了。
没关系,他手上的牌还没出尽呢。
你可以软禁一个人,但你却软禁不了一个人背后的势力。何况你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势力有多大。
可怜那李义吃了大亏,也没了绝地反击的余地。一个奸商而矣,不堪大用。那李娘娘也不过是个孩子,藏在小皇帝床下,迟早有一日要东窗事发。罢了,还是先琢磨琢磨怎么上请罪的折子吧。
巫桓懒懒地往桌上一靠。乱世之争,就算他不从背后捅刀子,少帝也好过不了多少……
“大王,那个李义已经招供了,他的女儿的确在宫中。他一直说女儿李绣是大周皇后。”凌浩人家好歹也是京兆府出身,当年跟着铁大人没少斩过贪官、治过奸商,坐堂问案什么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这李义招供可是一件大快心的事。屈衍虽然觉得脸上无光,但又碍于自家妹妹,少不得搬出笑容来掩盖。
众人一商量。“捉奸”这样的事,男人也不好做……
唯有南阳郡主,身份什么的都最为合适。由她出面,拉着洛太后去棒打鸳鸯。巧得很,那太后娘娘有意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威仪,三日后约了南郡一半的名媛入宫,品品茶,游游园。
即使这些名媛大都是南府屈家的常客。
于是事情便暂时先放到了一边,不过少帝也叫这三皇子殿下尽管放心。唇亡齿寒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慕容熙生于宫廷,也是个乖觉之人,溜须拍马亦是修练得炉火纯青。
这人听得少帝口风略松,赶忙赔笑道:“大王之名,四海之内何人不晓。世间英雄多矣,但能让我父皇敬佩的人却是凤毛麟角。大王正是其中之一。”
“皇帝陛下过奖了。”少帝自是受用得紧,“烦请殿下转告令尊。姜某以为,两国结盟,虽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却终非长久之计。三国互相削弱,此消而不见彼长。若是行文以告天下。无论是北齐、大周、南楚、还是新秦境内不愿与宁无伤、燕鹏等人为伍的,均可参与。如此,也可少些后顾之忧。”
“大家可公推盟主和将军,联合三国之力,对抗新秦。大家都是见识过新秦大军的。非如此,不能得胜。但唯有一条,新秦的军火,必须全部销毁。”
“妙!妙啊!”慕容熙的双眼闪着光,一拍桌子,赞叹道,“大王,在下以为,统军的将领当选一久经沙场,才德兼备之人,方能服众。”
少帝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心底暗暗冷笑:“想必三皇子心中,已有人选?”
“老将军赵勇。”
“本王素闻赵老将军骁勇善战,唯一的一次败仗,还是在新秦皇帝宁无伤的手下。如此看来,真的是别无他选了。”少帝闻言失笑。没错,赵老将军是国之栋梁不假。可是一个有了败绩的战神,是无法站在人们面前讲神话的。
这大联盟还没影儿呢,一个个倒开始争权夺势起来了。只是南楚那边,谁能说得动那楚皇冯亮呢?
反正他也没指望凭这联盟如何。面对那些威力无比的神枪,谁能抵得住诱惑?到时候,又是一场更大的浩劫。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还是让它们消失得好。
战是要战的,血是要流的。英雄豪杰,也自是要各领风骚的。
少帝微笑道:“三殿下呀,过几日,会朝廷议,能否说得动大周满朝公卿,就看殿下的了。”
慕容熙闻言一惊:“大王便平白让这么大一个功劳于小侄么?”
少帝哈哈大笑。后世史书那几行字儿又不能当饭吃?何苦那么认真?再者他做的这些事,已经注定了百年之后要被钉在耻辱柱上让后世文人谩骂了。
“大王,门外有个人说要自首。”秦宜贞可不管北齐的什么习俗。她本就看不惯那些娇滴滴的小女儿们,更看不惯让她们变成这样的男人,以此把那三皇子殿下正眼也不瞧。
“既然大王另有要事,那小侄便不打搅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慕容熙只得自觉地退了出去。
少帝看了秦宜贞一眼,摇着扇子苦笑道:“秦大人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你当初是怎么和萧逸凑成一对儿的呢?也不像是天造地设的呀。”
秦宜贞冷笑着,一句话险些让对方刚入口的茶水喷到那北齐皇帝的君书上:“他和你一样,长了一张害人的脸。”
姐姐,不至于吧。果然,这种女人还是少招惹的为好。
少帝讪讪地一笑:“谁年轻的时候没荒唐过,朕的皇后不是照样跟人跑了。”
“您不是又有了嫂子吗?郡主嫂子多好一个姑娘,让您这老东西骗了。依微臣说那个人还是带到地窖里去吧。隔墙有耳。咱们自己的家事,让北齐的人知道也不好。”秦宜贞素性争强好胜,从不让人,只喜欢往人心窝子里扎针。如何?无奈也要无奈得有骨气。
“既然已拿定了主意,又来问我做什么?想来人已经带到地窖之中吧。下次记得先解释解释,这可不是咱们不想以礼相待。要不然传出去风评不好。”少帝一把抄起折扇,大步迈入地底牢房。
铁栅栏内,一个黑衣人影正焦急地拖着链子走来走去。那人一回头,正瞧见和人有说有笑的少帝。
楚歌便扑通一声跪下了,倒把少帝吓了一跳。
“你是……”
这个人……他好像在哪儿见过。很面熟,但是关系好像没那么熟。
莫不是那作者初到大都为丞相时救下的那个巫师。只是一年多的时光,真能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变化么。
“你抬起头,让本王瞧瞧。”
那人顺从地扬起脸。唉,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少帝见了都忍不住滚下泪来。骄傲不再,无疑是最大的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