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的……”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陈密言。
“对不起。”他诚恳道,“把你拉到这样一个混乱的局面来……别怪悯臣。”
他自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才策划的这一切。
陈密言愕然。
他即使老了,即使病入膏肓,也没有糊涂到拆东墙补西墙的地步。捐肾这是他对两人能力的一次试探。
即使我死了,「广域」的规则也将按我的安排,继续有秩序的进行下去。
陈密言的家世,以及他和北愈市白霍看似毫无关联却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是最大的底牌。陈密言是李万壑给李悯臣找来的,最好的帮手。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最后会搞到一起。
不过他已经没有精力了,不能、也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对。盛佺期的死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的思想,是不是太固执?
不过他还是不懂,他活了一辈子,还是没搞懂爱情。别人的是,自己的也是。
不去纠结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他缓慢而一字一句事无巨细的坦白。
“我把宋难当李玉诚,把他当亲儿子。按照承诺,在他成年的时候,把原属于李玉诚的产业给了他。”
“只是没想到,他贪心不足。他的野心远不止这么大,我给的产业,正好给了他施展抱负的舞台,知道他想干嘛吗?”李万壑问。
两人不答,却心知肚明。
“是的!”李万壑说,“他想独吞广域。”
两人为之悚然。
李万壑淡定的继续说:“宋难和霍家勾结,霍家给他人才,资金支持,他开始拉拢敏灵,让她和霍家联姻,又借口拓展国际产业,和霍家合作,把悯钟派出了国。”
“我刚开始也受他蒙蔽,当我发现这一切的时候,霍家的渗透,已经很严重了。”
“我开始反击,我本来可以解决的。”
“可是天不遂人愿,「广域」该遭此劫。”李万壑咳嗽的两声,手帕微微压住嘴唇。
咳完后不看一眼,赶紧将手帕丢掉。
可饶是如此,陈密言还是注意到了,手帕上的那一抹红。
很鲜明。
像落在雪地里的一朵红梅。
“趁我生病的这几年,霍家的势力渗透越来越严重了。现在所有分公司管理本乃至董事会,都有霍家的人。”他满脸遗憾和不甘。
“阿秀替我扛下了担子,她做的很好。”李万壑慢悠悠用颇为赞赏的语气说,“去她所说,她很适合继承广域。”
他不吝赞赏。
“但你们也知道,敏秀她……有死穴。”他叹了口气,有点虚假。
因为,他原定的继承人,不是李敏秀。
现在也不是。
“悯钟与其一直被困在国外,困在一个根本完不成的局里浪费光阴,还不如借此利用一下宋难,让他设法让悯钟自由。”
“只是没想到,宋难这个人太谨慎了。”
他慢悠悠有气无力的说,“他让悯钟改了国籍。”
这样,李悯钟就彻底和「广域」无缘了。
不过也没关系,至少他自由了,这几年,李悯钟自己也在国外也有了自己的产业,他在外面也一样能过的很好。
没准他能在国外创造另一个广域,也未可知。
李悯钟本身是一个能力很出众的人,只是自己的不看好,让他屈才了。
因为李万壑原定的继承人,也不是李悯钟。
至于李悯毓。
有一口饭吃就好了。
不管他了,反正烂泥扶不上墙。
这个社会饿不死人,李敏秀也不会不管他。
就这样吧!让他混!
龙生九子,总有一个差点儿的。
临死前,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让这没有他的时钟有规则的运转下去吧!
最后,李万壑命人将李偏安、李翩舞两个孩子带了上来。
让他们俩认识一下。
“这是偏安、这是翩舞!”李万壑开始介绍,“辞患的孩子。”
李万壑对两个孩子说,“来,和叔叔打个招呼!”
这让李悯臣两人有点不明所以。
男孩看起来有点怯懦,快速的扫了两人一眼,“叔叔您好!”
倒是女孩落落大方,向前一步,站直,定定的现在两人面前,鞠躬,“叔叔你好,我叫李翩舞,翩翩起舞的翩舞。”
她向旁边挪了一步,指了指李偏安,“这是我的哥哥,我们两个是双胞胎!”
陈密言倏地一下笑了,满脸笑意,“还以为会是弟弟!”
他弯下腰,“你们好啊!多大了?”
他仿佛忘了这是在李万壑的庄园,这两个是李万壑的孙子。
陈密言似乎有点儿喜欢小孩。
这让李悯臣有点不开心,他不喜欢小孩,不止小孩。
会和他抢陈密言的,他都不喜欢。
他曾经说,“我不在乎陈密言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他就可以了,爱不爱不重要,真心不重要。真心,瞬息万变!”
可是他错了,重要。
他开始对陈密言有占有欲了。
他巴不得陈密言爱惨了他,非他不可,没了他会死的那种。
可是陈密言不会。
陈密言不是一个会把爱情看的很重要的人。
正因为不够爱,他才害怕失去。于他而言,陈密言是个随时会离开的人。
哪一天他不逼他了,不困他了,他对自己也没有新鲜感了,他就会离开。
他不知所措,同时,他也有愧疚感,是自己害了他。
陈密言原本想要的,原本能拥有的,也许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庭,有老婆孩子。
尽管有人为他立黄昏,有人问他粥可温。
可是,就是不一样。
他的一生,都被自己毁了。所以,或许有一天他要走,自己也不会拦他,没资格求他不要走。
他倏地笑了,放宽心。
所以他最后决定承担「广域」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陈密言。
他需要他,陈密言已经同意了帮他。
他就不会走。
所以在李万壑死后,他说:“我没有,”
“我依然恨李万壑。”
“所以我要「广域」,归我一个人所有。”
陈密言定定的盯着他,带着怀疑,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点儿什么。
于是李悯臣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加坚定。
最后,陈密言妥协了,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嗯,我帮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