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是全国性质的考试,由礼部主持。此次主持会试的有两位主考,一为国子监祭酒虞集,一为太子府属臣王进。
虞集已主持过扬州乡试,对考试流程和注意事项颇为熟悉,王进是太子心腹,辅佐太子处理诸多政务。
其下另有提调、监视、同考等官。
提调官循例两名,一般为六部各司主事、郎中和员外郎充任,掌理试场帘外一切事务,封闭内外门户,凡送卷、供应物料、弥封、誊录等事皆跟随点检查封;
监视官循例两名,一般为十三道监察和御史负责监督考试;
同考试官则是主要阅卷的人员一般由翰林院选派,也有六科都给事中和六部各司主事、郎中。
会试与乡试大同小异,考试都是分为三场,每场考试时间为三天两夜。
第一场试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
第二场试论一道,判语五条,诏、诰、表内科一道;
第三场试经史策五道。
考生一共要写十三篇文章外加一篇赋。
考场位于京城贡院,里边是一个个封闭的单间,每个单间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
考生需携带考篮,里边装有吃食和茶水,从主考官手里领题前,考生脱光衣裤,检查衣服里没有夹层,肚皮上、大腿上等部位都要检查,包括随身物品,甚至是带的食物,一张大饼也要掰开了、揉碎了,看看里边是不是夹带着小抄。
考试期间,考生的吃喝拉撒都在考场内,晚上可以把板拼成一张一米乘一米五的床来睡觉。
因为十年前乡试通过的举人也可以参加本次会试,考试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两千人。
这次朝廷拟录取一百五十人成为贡生参加殿试,因此实际通过率为百分之七点五,可见科考难度之大。
陈明和许观依次进入考场,开始答卷。看着试卷上所出的题目,陈明微微愣神。
起初回到古时,他也想背一篇明清大作,震惊世人,可实际上并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简单。
没有身份地位,你凭什么能扬名立万?
当世作诗,既有内容限制,又有字数、对仗、韵律、联数的要求,你才会背多少诗,能立刻找到满足上述所有方面的诗作吗?
默写出来的文章,你知道其中深意吗?可经得起推敲?
别人问你,你处处皆回答不上来,又如何证明自己不是抄袭?
陈明摇摇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安心答卷才是第一要务。
待考完第一场出来,许观已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候陈明,两人结伴返回。
帝都繁华,带动了许多产业的发展,青楼、妓院盛行。
世人往往把两者混为一谈,其实不然。
青楼里的女子被称为艺伎大多卖艺不卖身,其头牌被称为“花魁”,不仅样貌出众,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薛涛、杜十娘都是青楼出身。
青楼不仅消费高,还要有才气。
欲见花魁,须得将诗写在墙上,花魁相中了才肯见面,这就是“旗楼赛诗”。而且服务项目仅限品茶、写诗、谈人生。
唐诗宋词里的许多名篇都是因青楼女子写成,韦庄《菩萨蛮》中有言“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柳永《雨霖铃》亦写道:“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妓院则不同,如果说青楼是高雅之地,那么妓院就是万恶的淫乐场所了。这里没什么门槛,只要有钱就可以寻欢作乐,是真正的烟花之地。
里面的女子也没有什么才艺,所以是卖身不卖艺。
只要有钱就可以来消费。
妓院中的女子大多出身卑微,或是被卖到此地,或是罪臣之家属,充其为妓。
春桃就是花街柳巷里的一名普通妓女,她从小家中贫寒,是被父母卖到此地的。不过她并不恨爹娘,因为不卖到此处,可能早就饿死了。
她少时离家,如今已经在妓院里生活了十多年,二十七八岁正是熟透了的年纪,在某些人眼中,她可比那些青涩稚嫩的小姑娘更有诱惑力。
她腰身轻摆,扇子一摇,莲步轻移,就是风韵。
上午鸨母已经特地交代过她们,今天是会试第一场考试结束的日子,可千万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在里边考试的都是身上已有功名的老爷,他们出手阔气,伺候好了肯定能得不少赏钱,所以她早早便和姐妹们在街边揽客。
来了来了,那位相公长得可真好看啊,就是不要钱,我也愿意,春桃在心中暗想。
等到他走近,已和身旁姐妹商量好的春桃一齐便拉住了这俊俏男子,那男子挣脱不开,便向身后之人求助,陈明伸出双手,一把将许观拉了回来。
春桃见状,已是气极:“我说,你这书童怎么一点不心疼你家公子,他在里边辛苦几日,为何不让奴家为相公松松筋骨。”。
陈明:“………………………“。
世人多以貌取人,自古以来,皆如是。
六日后,考试结束,两人相继走出考场,看他们一脸如沐春风之样,就知道二人应该自认为答得还行。
此时,就等着出结果了。
会试阅卷官为同考官,按五经分五房,各房同考官将推荐卷上报到主考定名次,去留在同考,高下在主考,主考也可以在黜落的卷子里找漏选的优秀文章,这叫“搜落卷”。
由是观之,其阅卷体制相对完善,很难因为失落或是一人否定就将一个有才能之人剔除贡士榜单。
但是受考试内容和考试方式的影响,也有人虽早已天下扬名,科举却屡试不中。
如唐朝大诗人孟浩然曾在太学写诗,名动公卿,为之搁笔,文采出众,无人敢写,尽皆拜服,可一生参加过多次科举考试,却一直没有考中进士,最后无奈,只能回归田园生活了。
杜甫被誉为“诗圣”,也三次科考落榜,等等。
所以陈明和许观虽然信心满满,但也没有得意忘形,只是回到住处洗了个澡,然后到酒楼里简单吃上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