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批完奏折已至深夜,他努力让自己忙起来,才能忘记关于沈婳的事情。
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沈婳,明明他与沈婳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也没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他不过是在一次宫宴中看到了她笑着的模样,仅仅是那一眼便让他再难忘记。
季晏叹息着起身,靠在窗边,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低声呢喃着:“今夜连星光都没有吗?”
季晏暗自神伤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算了,放下吧。或许真的是自己魔障了,朕是皇帝,不能再那般不顾一切了。
这昭国百姓才应该是自己在乎的,今后沈婳便只是沈婳。”
季晏笑容苦涩,他抬手捂着胸口,只觉得那里面跳动的心被生生挖去了一半,连同他不得不舍弃的感情。
“阿煜,你真的要回去吗?”季澄不舍的握着濮阳煜的手不放。
“嗯,回去一趟,让文大人安心,省的他回去了跟父皇告状。
问题不大,但父皇唠叨起来可有的受了。”苏煜说着,还象征性的搓了搓胳膊。
“好,那...明天我去找你。”
季澄知道他们的事情不易,能少一件让南疆皇帝不舒服的事情就少一件吧。
“嗯...今夜天气舒爽,澄澄夜里可不要关窗。”
苏煜略做为难的逗弄着季澄,最后留下一句话,便一个纵身消失在原地了。
“南疆太子的身手居然这般厉害,咱们估计都不是他的对手。”季澄的两个贴身侍卫之一的雷席喃喃说道。
“老雷,你错了,厉害的是我们王爷,没看出来吗,王爷已经把人拐到自己碗里了。”另一个贴身侍卫冬谷神秘兮兮的说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很闲!进来,有事情让你们去办。”
季澄瞪了两人一眼,转身走进书房。
雷席和冬谷低着头,赶紧跟了过去。
“雷席,你带着府上一半的影卫去桓王封地查探,摸清桓王的底细,千万要多加小心,万万不可惊动桓王。
冬谷,你负责查清昭都内桓王的党羽,这期间皇兄的五个影卫会与你一起行动,有些你不方便的地方就交给影卫去做。
记得,昭都所有可疑人都不可以放过。”
“是,王爷!”雷席和冬谷抱拳行礼,转身去完成季澄交代的事情。
片刻后,季澄手下中与雷席和冬谷身形相似的人易容后出现在季澄书房门外。
“天幕,你倒是说句话啊!太子殿下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魂不守舍的究竟怎么回事?”
文大人觉得这是他做这许多次使臣中,最累的一次!
“文大人,这是怎么了?”苏煜突然出现在文大人身后,说了这么一句。
“哎呦喂!”文大人被吓了一跳,手捂着心口处砰砰跳的心脏,大口喘气。
“太子殿下,再这般吓老臣几次,老臣可遭不住啊!”
“对不住文大人,本殿无心吓你,本想告诉你一声本殿回来了。
天色已晚,文大人要不要先去休息?天幕的嘴严,事关本殿的事情他不会轻易开口。”
文大人拍拍胸口,好在太子殿下回来了,“太子殿下,昭国皇帝的寿宴已经结束了,我们不如明日就返回南疆吧。”
“好啊,明日就收拾收拾启程吧。”苏煜眼睛转了转爽快的答应了,“唔...本殿困了,文大人...”
“是,太子殿下。臣告退。”文大人唇边的两撇胡子一晃一晃的透着肉眼可见的喜悦。
苏煜见文大人离开后,转身严肃的对天幕说:“天幕,从今日起你便在暗中保护季澄,记住他的命比本殿还重要!”
天幕一惊,一整个下午足够他冷静下来的了,但他没想到太子殿下对永安王的在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是,属下记住了。”天幕郑重的说完,一个闪身便离开了驿馆。
[九昕,帮我一个忙,现在澄澄没有记忆,关于任务和系统的事情我不能直接说出口。
你帮我在昭都找一下桓王,若是昭都没有桓王,麻烦你再去他的封地找一下。
我想先确定一下桓王跟恶灵有没有关系。]
根据以往的情况,恶灵都是引起世界混乱或者引发不好变故的存在,此世界目前看起来只有桓王存在威胁。
若恶灵不是桓王,那苏煜的怀疑对象中就剩下沈婳了。
昨日,他只顾着跟着澄澄了,对那沈婳并未用鬼力探查,再加上季晏说的那些情况,沈婳或许也有问题。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等我回来的时候多准备些大餐就好。]
九昕在背包空间里晃了晃尾巴,眯着狐狸眼说道。
[成交!]
苏煜话落,九昕便从背包里消失了。
苏煜收拾了一些东西,背上包袱把屋里的灯熄灭了,几个纵跃又回到了季澄的永安王府。
苏煜没有惊动府上的侍卫和下人,只有守在季澄主院的影卫和天幕在苏煜故意为之之下才发现他的身影。
季澄正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意识的看着窗外,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翻身进入屋内。
季澄翻身而起,手中捏紧淬了迷药的银针。
“澄澄,是我。”苏煜太了解他的动作了,率先开口。
季澄欣喜的收起银针,跳下床连鞋都没有穿,他一把抱住走到床边的濮阳煜。
“阿煜,你真的过来了!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季澄欣喜的说道。
他交代完事情,又从影卫口中得知天幕已经过来了,他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濮阳煜回来,才回到卧房。
“澄澄,我有事儿需要告诉你。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苏煜拉着季澄靠坐在床上,继续道:“我与文大人说好,明日南疆使臣便返回南疆。
南疆一走,其他三国使臣不走的话,所图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昭国如今内忧未除,他们还是早走为妙,免得影响到我们解决掉桓王。
三天左右我就会悄悄脱离队伍,再秘密返回来,到时候我便易容在你身边代替冬谷的身份。”
苏煜与冬谷的体形还算相似,他只需要做些细微的调整就行。
季澄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也是他们与皇兄尚未商量完的事情。
“好,我等你回来。这几天我也要加快解药的研制,拖得越久越容易有暴露的风险,一旦暴露,无论是对皇兄还是对南疆都百害而无一利。”
“嗯,如此便要辛苦澄澄了,这些是我带来的所有蛊虫,我已经都贴好纸条了,蛊虫的名字和作用都在上面,有用得到的随你取用。”
苏煜指着刚刚放在床边矮桌上的包袱说道。
“嗯,我知道了,阿煜时辰不早了。你既然决定明日出发,想必明天还需早起赶回驿馆,我们早些歇息吧。”
季澄拉着濮阳煜躺下,主动把人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角。
苏煜顺从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搂紧澄澄的腰身,确有些疲惫的睡觉了。
第二天,苏煜卯时初就起来了,被季澄按住吻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带着红肿的嘴唇回到驿馆。
巳时一刻便向季晏递了请辞的折子,季澄早已跟季晏说明了,季晏才没有以为濮阳煜是始乱终弃的扔下季澄...
南疆使臣大张旗鼓的离开,让其他三国使臣也不好再待下去,毕竟他们确实也没有停留的理由,尤其是在季晏被行刺后。
于是,他们陆续跟季晏请辞了。
“皇兄,昭都大街小巷都知道温子珏和沈婳在今日定亲了,并且会在一月后成亲。”
季澄知道这个消息他不说,皇兄也会知道,他没有离开皇宫去送濮阳煜,一方面是不想有心人提早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他也担心皇兄会做出什么傻事儿。
“小澄放心,我已经放下了,至少我会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已经放下了。
朕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任性一次足够了。
这高位确如皇弟所说的那般硌得慌,可我们当初若不得到这位置,就只有死路一条。
皇兄要好好活着,才能让小澄永远都有自由可以选。”
季晏沉重的神情在看向季澄时,再一次勾起温暖的笑意。
季澄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他知道皇兄指的是他与阿煜的事情,他会给自己撑腰,会让自己得偿所愿,一生自由顺遂!
“臣弟谢过皇兄!”
季澄跪下给季晏行了一个大礼,他明白皇兄接受他与阿煜的事情不容易,更何况还是这般全力的支持他。
“行了行了,我们是亲兄弟,何须行如此大礼,快起来。
马上就到午膳的时候了,留下来陪皇兄吃一顿饭吧。”
季晏还维持着笑意,他心中的酸涩苦痛都被压下来了。
季澄看出来了,却也没有指出来,或者特意安慰他。
感情的事情,还是需要皇兄他自己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