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话,倒是给柳秀莉提供了一点思路,忽然被点醒了似的,哭哭啼啼也没忘记提了一嘴:
“庭深哥还没正式在集团上任吧?召开股东大会是不是可以罢免或者换人?”
柳易成被女儿这话吓住了,恨不得马上捂住她的嘴!
小声呵斥:“闹归闹,这话以后可别再乱说,被人听了去,我们一家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朱玲玲翻了个白眼:“家里就咱三,怎么会有人听了去。”
柳易成到底是生意人,利弊分析得更清楚,没那么感情用事,劝了女儿:
“秀莉啊,咱家这条件,夫婿挑选范围很大,听爸一句劝,让你妈重新给你挑个合适的。
池庭深不喜欢你,没必要自讨苦吃。”
柳秀莉到底是被父母无底线娇惯那么多年,这会哪听得进去父母不如她意的话,又抛出一件让她更难过的事:
“池伯父已经给我安排了分公司岗位,让我这两天就去上任,我都要被赶出总公司了。”
离开总部,她还怎么接近池庭深,她不愿意,呜呜了好一会,又跟柳易成哭求:
“爸,我不要去分公司,我要留在总部,帮帮我!”
朱玲玲听到这哪还坐得住,蹭的一把火就上头了,怒骂了句:
“成不了亲家就算了,还把人赶走?池家简直欺人太甚!”
转而看向柳易成,不满开口:
“老公,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就这么看着咱们宝贝女儿被欺负?”
柳易成掐灭了烟,此刻真是心力憔悴,烦透了,语气不耐:
“女儿岗位这事,是池总亲自联系过我,跟我商量过的,分公司那职位不低,也很符合女儿专业,你别听风就是雨。”
柳秀莉听到是他亲爸坑她,感觉天塌地陷般的眼前一黑:
“爸,怎么连你也坑我!我不管,我要留在总公司,留在庭深哥身边!”
柳易成感觉像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这母女俩能把他唾死,不堪其扰的用上了缓兵之计:
“女儿啊,你先好好干,做出成绩,总有机会调岗的。”
至于什么时候能调,以后再讨论吧,他这会被烦得脑袋突突的疼。
柳秀莉显然不吃这一套,边哭哭啼啼,边向母亲施压:
“妈,你看爸都不帮我,呜——”
朱玲玲被女儿一哭诉,根本没什么底线,怒瞪自家老公:
“都怪你,办的什么破事,怎么能不跟女儿先商量商量再拿主意?
我不管,反正你赶紧想办法把女儿调回去!”
看柳易成不说话,怕他没把这事放心上,朱玲玲赶忙下了最后通牒:
“这事你要办不好,我就带着女儿回娘家去,你就自个过吧,你不疼女儿我自己疼!”
说罢,气鼓鼓的扶着柳秀莉回了卧室,将人哄睡去了。
柳易成看两人离开,还将房门摔得震天响,无奈的按着突突疼的太阳穴,一筹莫展。
独自去了阳台,抽了不知多久的烟。
犹犹豫豫许久,才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门去了。
——
医院
本意只是想等人离开后好去探望池庭深的林之鹿,无意中听到了几人在病房门口的对话。
林之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脑袋空空又脚步踉跄的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瑟缩回被子里躺着一动不动,双手抱着平安扣的盒子捂在胸膛前。
心有千千结,她自己解不开。
林之鹿虽然不认识说喜欢池庭深的那个姑娘,但无法不正视那姑娘说的话。
林之鹿或林家,在事业上帮助不了池庭深,是很客观的事实。
甚至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那就是还要让池庭深扶持林家。
爱一个人,除了是克制,还有不想成为他的包袱,他的累赘的觉悟。
林之鹿也希望他能过得更好,不被自己拖累。
一时的感情,跟一世共同的利益,谁更稳固呢?
林之鹿自己也给不了自己答案,想着想着,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脑袋受过重创后,她睡得不太安稳。
总是做梦。
今夜又是那般,似梦似醒的。
像以往那样,她的手,又被人紧紧握住了,那个熟悉的触感,让林之鹿很安心。
她睁了睁懵懵懂的眼,好像,又看到那个漂亮少年,长大了的样子。
这,是梦吧?
只是漂亮少年,怎么变憔悴了?
林之鹿忍不住眼里变得水汪汪的,为他滚落两滴泪珠。
她伸出另一只没被他握住的手,一点一点抚触了他漂亮的眉眼,挺翘的鼻子,好看的嘴唇,嘴唇热热的软软的,好看得林之鹿想咬一口。
像梦中呓语般,林之鹿声音很轻:
“深深,是你吗?”
林之鹿眼神很迷离,似睡非醒的与池庭深相望,眼里的爱与念,毫无遮掩,是她不曾有的外泄的情绪。
大方坦荡,看得池庭深心怦怦跳乱了,胸膛剧烈起伏着,让他呼吸都跟着乱了。
池庭深一觉睡到天明未明时醒来,发现自己也躺在了病床上,才想起昏倒前的事情。
他的鹿鹿醒了!
池庭深一刻也等不了,拔了针就着急下床往林之鹿病房跑。
入目的,就是团成一团睡着的林之鹿。
梦魇似的,一直呢喃说着梦话:“深深”。
池庭深握住她的手,反而引得她像梦中的小鹿,迷离着眼与他对望。
池庭深沙哑着声音给她回应:“是我~”
随后就看到林之鹿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从衣服兜里掏了许久,献宝似的将手中的荔枝味棒棒糖塞到他的手里:
“给你~”
池庭深看着这久违的棒棒糖,想到了梧桐树下他们的初见,她终于想起了?
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那我带你去摘梧桐叶子好不好?”
林之鹿咬着唇,似乎很哀伤,又摇头垂落几粒小珍珠,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猫:
“奶奶的花园卖掉了,回不去了……”
池庭深被她这副模样弄得心都疼碎了,温柔的摸摸她脑袋,替她拂开散乱在面颊的碎发,轻声哄她:
“那棵梧桐树还在梧桐苑里,等你好起来,咱们就去看。”
林之鹿还是弱弱摇头哭泣:“奶奶的花园不在了,我的秋千也不在了,你也不在了……”
池庭深被林之鹿的模样也弄得红了眼眶:“以后,我会一直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