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戌年六月二十二,盛京城品萱坊。
提前收到宫中消息,知晓皇帝要在品萱坊宴请大天师,故品宣坊大门上,未时末便贴上【歇业中】的木牌子。
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准备明日,将提供给各大店铺的预售糕点。
戌时正,品萱坊贵宾雅间中。
苏汐等人到达时,皇帝已经到了,正和予初姑娘聊着最近盛京城的有趣事。
李存浩和曹素对着皇帝郑汐沅恭敬行了一礼,这才退后一步,示意苏汐等人行礼。
从王玲和曾浩穿着红色喜服出现时,皇帝、黎勇和舒予初都眼前一亮。
不光是这几人颜值高,尤其是穿着红衣的两人身旁,有一个长相精致的小家伙正半空飞着。
小家伙戴着漂亮的金镶玉头冠,长长的绿色头发披肩垂落,精致的五官,额头中间处有一个血色的符文,她的背后还有一双金色镶边的半透明羽翼。
郑汐沅是中阶符文师,而舒予初则是高阶符文师。
她们都看出了这两人身上的红衣是高阶的灵器,想来说的大天师就有这两位了。
曾浩:“草民盛泽臹,见过陛下,愿陛下龙体安康,福寿绵长。”
王玲:“草民芙荁,见过陛下,愿陛下龙体康健,心想事成。”
苏汐:“草民苏汐,见过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葵嵊:“草民季葵嵊,见过陛下,愿陛下福寿永昌,万事胜意。”
皇帝闻言,看着眼前的四人,察觉到身旁舒予初掩嘴偷笑的表情,无奈扶额,说道:
“不必多礼,今日见面就是想邀请几位入朝,共同对付天下妖邪,护百姓一世平安喜乐!”
季葵嵊拱手一礼,说道:“回陛下,草民将继任父亲的盟主位,尽管不入朝中,但为天下百姓除去害人妖邪,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苏汐下跪行了一个大礼,这才回禀道:“陛下容禀,草民本是荆南溯城苏家之女,此番同姐姐们来盛京,只盼能为父平冤,为我溯城苏家昭雪明志。”
皇帝对着季葵嵊几人的身份有所了解,故见到苏汐如此,并没有任何表示。
只是平淡地说道:“你有何证据?与匪徒勾结,灭杀使团,使得我朝与邻国的结盟毁之一旦,抄家灭族都不足以平息……”
苏汐抬眼盯着皇帝的下巴处,恭敬地回道:“禀陛下,我有荆南城主慕巭与丞相罗枝,以及荆匪十八寨来往的书信为证……”
王玲闻言,从储物戒中拿出之前收集到的证据,恭敬地递给一旁的黎勇,继而书信被黎勇转交给了皇帝。
皇帝并没有直接打开那些书信,只是随意地将书信放在一旁的桌面上,继续看着几人不说话。
苏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陛下,您就没有怀疑过,荆南匪患十余年都未被彻底剿灭,背后也许藏着一把巨大的庇护伞吗?”
皇帝抬手接过舒予初递给他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杯中茶汤,这才开口道:“继续。”
苏汐:“陛下,荆南城的城主慕巭,便是七年前状告我父亲苏桓与匪患勾结,密谋杀害邻国使团……我在慕府搜查到慕巭与匪患勾结的往来书信,其中还有当时随同剿匪的罗枝的亲笔书信。”
她又叩拜了一次,端正跪姿,继续说道:“请陛下为我溯城苏家平冤昭雪,处置罪魁祸首罗枝以及荆匪十八寨的所有匪徒。”
舒予初见屋中十分寂静,用竹筷将桌案上的烛芯拨了拨,见黯淡的烛火再次亮起,这才清咳一声,打破此刻的寂静。
皇帝这才放下手上的茶盏,拿起信封,查看里面的信件。
他对颜值高的人都抱有非常大的好感,这也就导致他对每任探花郎都予以重视。
信纸上的罗枝字迹,虽然看似青涩,但郑汐沅一眼就确认了,这是罗枝的笔迹。
看完信件上的内容,并没有想象中的出谋划策,只有平淡的问候,以及那饱含深意的特产。
就在这时,曾浩抱拳行了一礼,开口说道:“想必陛下应该知晓我的身世来历,我曾在身死前,见过罗枝以及匪十三,还有慕巭本人。”
皇帝闻言,拿着的信件的手微微抖了抖,眼神复杂地望着曾浩,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叙述。
黎勇、李存浩、曹素以及舒予初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待听着关于丞相罗枝的惊天八卦。
曾浩便招手让器灵阿娴到他身旁,合力发动了一个比较鸡肋的符咒。
随后阿娴指尖轻点曾浩的额头,一丝蓝色的记忆体被小家伙抓取,接着丢进了半空中的符文阵中。
下一秒金色的符文吞噬了那丝蓝色记忆体,在半空中消散,最后形成一段带音频的影像。
正是遗忘现代记忆的曾浩,和管家徐福,以及两个伙计在荆南发生的一幕幕。
苏汐看着影像中父亲苏桓的身影时,止不住的泪眼婆娑。
而皇帝则在看到身着探花郎官服的罗枝,出现在匪患中的那刻起,眸色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王玲从画面播放的那刻起,就抓着男友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紧紧相靠。
影像的最后一幕,便是电闪雷鸣下,风雨席卷,一艘黑色的大船在闹腾的湖水中屹立不倒,唯有那随风晃动的船帆,还有那被风刮乱的小岛绿植。
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丞相如今身体抱恙,缠绵病榻,靠着人参汤吊着最后一口气,御医说最多只能再活一月了。”
除了知情的黎勇和皇帝外,其他人皆是一脸的茫然,尤其是苏汐。
慕巭被她亲手所杀,丞相罗枝命不久矣,匪患尚在荆南,靠她一人之力,谈何报抄家灭族之仇。
王玲和曾浩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对着皇帝一拜,这才开口说出他们两人的猜测。
皇帝听完后,说道:“你们想说突然病重的丞相,或许已经不是罗枝本人了是何意?”
苏汐:“我等此前听闻曾在荆南大杀一方的恶妖罗枝,上月被斩杀在京郊竹林中,而后丞相旧疾复发……”
曾浩:“六月十六那日,吾妻学习符文时,不慎引动高阶雷法——九天玄雷,无奈当时槐风镇中并无妖邪,那雷云便去了盛京大闹一番。”
苏汐:“草民从监正大人以及监副大人处了解到,自那雷云消散后,丞相大人身体便越发不好,昨日我们在槐风镇遭遇妖物怨灵伏击,连夜赶往京都,也是想来验证一下此前猜测。”
曾浩:“见到陛下,又闻此言,吾与吾妻都猜想那恶妖罗枝并未死去,只是魂体受损,这也就导致丞相身体更虚。”
季葵嵊接着分析道:“当日恶妖罗枝附身在姜潮大天师的女儿琳琅身上,姜大师拖着重伤之体,最后借九天玄雷欲彻底除掉恶妖,但因伤势过重未能挺过最后一击。”
他缓了缓,继续说道:“那恶妖的魂体被劫雷劈散大半,但还是被他给逃走了……”
王玲望着皇帝,说道:“草民怀疑真正罪恶滔天的罗枝,已经夺舍他人身,而属于丞相罗枝的躯体里住着被夺舍之人的魂魄,人死如灯灭,我们便再无迹可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