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一这次回老家看望父亲,只见父亲已经苍老了许多,背也更加的驼了,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深深地佝偻着。
他的步伐不再矫健有力,而是显得有些蹒跚和迟缓;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如沟壑般纵横交错,刻满了岁月的沧桑。
就连那双眼睛,此时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浑浊而黯淡无光。
听妹妹说起,父亲已经有了老年痴呆症的先兆了。
盛一一看着父亲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这岁月啊,真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从不肯轻易放过任何人。
父亲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伤人,盛一一也习惯了,随便父亲说吧,自己做事问心无愧就行了。
好在现在田地又重新规划了,父亲也不用种田了。
只不过盛一一的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他自己在路边开荒出来一块小地,种点花生红薯,还有芝麻黄豆什么的。
至于她的父亲当初开着三轮车去加工大米饲料之类的,也在好几年前就停了,因为老头子冒冒失失的,不安全。
说起来应该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又一次有一次,盛父开着三轮车去其它的村加工大米饲料,在大公路上突然就调头,结果被一辆大货车给撞翻了。
好在老头子命大,直接弹出去掉在了草皮上,人平安无事,只不过三轮车连带着机器,全部被交警拉走。
交警大队那边说了:“你家老头子无证驾驶,还在大路上突然调头,这行为实在是害人害己,你们以后绝对不能让老头再开车了。”
盛云超知道错在自己的老爸,于是态度非常好的认错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让老头子开车了。
交警那边表示,绝对不能让老头再开车了,不过必须要交罚款才能把车拉回来。
盛云超想了想,罚款金额太高,交罚款不划算,这三轮车不要了吧,去把机器拆下来卖掉吧。
询问交警,能不能把碾米机,饲料机拆下来拉走,交警表示可以。
于是盛云超叫了几个人,把碾米机和饲料机拆下,找了车拉了回来,打算转卖。
回家后想了想这三轮车就这样不要了不甘心,于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就屁颠屁颠的又跑去问交警:
“我以后不让老爸开车了,我把这三轮车报废了,是不是就不用交罚款了?”
交警那边:“达到了报废标准就行。”
这哪能难得到盛云超搞修理的,于是回家,直接把切割机拉去交警大队,一二三把三轮车切成几大块:
“我家老爸冒冒失失的,我把车报废了,不让老爸开了,你们看看,这下可达到报废了标准吧,我拉回去卖废铁去没问题吧?”
交警看着七零八散的三轮车很无语,给办好了手续,让其拉走。
盛云超是搞修理的,切的时候是用了技巧的,看似七零八落,实际上都避开了受力点。
所以拉回家以后,盛云超又用电焊机,开始拼装,盛父闲着没事干,搬个凳子坐在旁边看着儿子干活。
嘴里还叨叨个没完:“你看看你个败家子,你有多败家,好好的车,被你搞成这个样子。
那撞车了又不是我的错,是大货车撞到我的,交警还罚我款,那就是交警不讲理,哪有大公路上还不能调头啊!
还有那个开大货车的,他眼睛瞎了吗?我这么大的车他看不到吗?还往上撞……”
盛云超气的不行,又不能和老爸吵架,就憋着气,闷声干活……
盛云超焊了七八个小时,盛父就在旁边看了七八个小时,晚上开始哀嚎:“哎呦!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疼死了,我的眼睛要瞎了……”
盛云超想起下午老爸看了一下午的电焊光,心想:糟了,这去医院应该也没有特效药,那就只有去找哺乳期的宝妈要点奶水了。
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大晚上的去找人家要奶水,这是找打啊!自己老婆住在镇上,还还带着三个小孩,总不能晚上让她过来吧。
最后,还是找了附近的一个婶子,让她帮去讨了点回来,给老父亲涂眼睛上,后来确实是有用的。
听着家里的老爸的这些事情,盛一一也是无奈的,因为她是打工一族,时间上不自由,每次回去看父亲,也就待个几天,就回常州上班了。
盛一一有时候在想:自己或许真的很不孝吧。
说起盛一一这老父亲,自从不再从事加工业之后,加上如今可耕种的田地也所剩无几,这位闲来无事的老父亲便开始隔三岔五地给儿子盛云超找麻烦事做。
他常常与隔壁邻居发生争执,吵闹不休。
然而,这老父亲往往吵不过人家,但却总是不知悔改地去招惹对方。
一旦吵输了,他不是去找儿子盛云超诉苦,便是找女儿盛云凤评理,而对于盛一一,则很少去烦扰她。
面对如此状况,盛云超和盛云凤真是感到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
然而,无论如何,那终究是他们自己的亲生父亲啊!
血浓于水的亲情纽带岂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心中纵使有万般无奈,又怎么可能对其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呢?
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作为儿女的,只得强压下心头的烦躁与不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好言好语地耐心哄劝着。
哪怕明知那盛老头此刻正在无理取闹,他们也只能默默忍受着,由着他去折腾。
盛一一和盛云超,那是一点都不敢说老父亲,也只有从小就最受老父亲宠爱的盛云凤,有时候还能说说老父亲。
要说起来,那邻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平日里就城府颇深,曾经利用打架,动用关系(家里有至亲在当官,女婿是某医院院长,还有其它的就不说了),结果那是赔的对方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而这盛父呢,虽然嘴上叭叭的胡乱说话,但是性格也是属于耿直的,根本不会耍心眼儿。
所以每一次当盛父与邻家发生冲突的时候,往往都是吃亏的一方,从来都占不到半点便宜。
就这样,双方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犹如燎原之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即便后来多次选择报警求助,请警察同志前来帮忙调解,可结果却总是不尽如人意,问题始终未能得到妥善解决。
最终还是从口角相争,发展到肢体冲突,盛父被对方夫妻两个按到在地打,身上伤的如何不清楚,手指头都骨折了。
而对方的妻子,也被盛父一拳打在鼻子上,当时就流血了。
警方调查的时候,对方夫妻一口咬定没有动手打人,声称是盛父故意伤人 。
盛父在警察问话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的说:“我就打她了怎么了,他们两个打我一个我还不能还手啊!
我就是故意打她鼻子的,她要是再敢欺负我,我敢把她给打死了。”
对方开始哀嚎:“哎呦,你们听听,他这是有多嚣张啊!当着你们的面,都说要把我打死啊!你们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对方夫妻要求去xx医院(他们女婿当院长),警察也是秉公办事,好心的提醒盛父:“老头子啊,我们看你的情况也不大好,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也好看看有没有伤在哪里了。”
盛父却不知情况的严重,非常好强的说:“我能有什么伤,我好得很,一点伤都没有,就凭他们两个,还能打伤我,只能是我打他们的份……”
可想而知 ,接下来的结果,盛父成功的把自己作进去了,而盛云超还要面临着对方医疗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赔偿。
这件事,警察也很无奈,办案讲究的是证据,对方狡猾,口供上,错完全在盛家父亲。
而且警察当时就提醒盛父去医院,如果双方都有伤,还好办一点,可以定性为斗殴,双方都有责任。
哪知道盛父不肯去医院也就罢了,还口出狂言,把所有不利的因素都占全了,这件案子基本上是定性了。
当盛一一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无法去联系父亲了,她心疼父亲,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是一声叹息,父亲的结果也算是自己作的。
盛一一姐弟妹几个商量来商量去,本想请律师的,情愿把钱给律师也不想被对方讹上,后来想想就凭自己父亲的那张嘴,估计律师也是没办法。
最终还盛云超出钱找对方协商,盛云凤作保,把盛父保了出来。
而盛父还不知道是自己错了,反而抱怨法律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