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范府后厨灶火熊熊,炊烟袅袅升起,众人正忙碌地准备午膳。
柳清漪与林氏相携,款步回到翠竹院。
翠竹院内,修竹摇曳,翠影斑驳。
林氏环顾四周,眼眸中满是赞赏:“这院落当真雅致,与上次赏梅之处风格迥异,各有千秋,瞧这布局,一草一木皆见匠心。”
柳清漪微微浅笑,轻声应和:“夫人若是喜欢,不妨再到青云院落走走,那里是学堂所在,另有一番氛围。”
林氏眼神骤亮,难掩兴奋:“我向往那处已久,原以为只能耳闻,不想今日竟能亲见,实乃幸事。”
柳清漪心中忽生一丝愧疚,赧然道:“说来汗颜,我竟从未邀请过苏知县前来,他乃临安城父母官,我这疏漏实在不该。
如今新教育理念推行顺遂,离不开苏大人支持。
是清漪失礼,考虑不周,还望夫人海涵。烦请夫人在知县大人说明一二,若大人公务闲暇时,能到青云学堂指点一二,那便再好不过。”
林氏嘴角上扬,绽出一抹笑意:“柳夫子言重了,哪有那般夸张。
苏知县对青云学堂诸事颇为上心,方学政那边亦事无巨细皆有禀告,你无需担忧。”
柳清漪悄然松了口气,然看着林氏这般友善态度,心中不禁揣测她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一时有些捉摸不透。
二人渐行渐近青云学堂,还未踏入,便闻琅琅书声传来。
林氏踏入学堂,环顾四周,对那些寓教于乐的设施赞叹不已,再看到室内窗明几净,桌椅整齐,学子们眼神专注,生气勃勃。
她不禁惊叹:“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转头看向柳清漪,林氏眼中满是钦佩,“柳夫子匠心独运,当是是天生的夫子人选。”
恰在此时,如意匆匆前来,行礼后禀道:“夫人,午膳已安排妥当。”
柳清漪闻得林氏夸赞,嘴角轻扬,谦逊道:“夫人谬赞了,青云学堂能有今日,实乃众人齐心助力之功,清漪不过略尽绵力,岂敢独占其功。”
言罢,侧身抬手,“苏夫人,请随我前去用膳吧。”
行至膳厅,只见桌上菜肴精致,色香俱全。
后厨得了吩咐,自是精心烹制,各展绝艺。
林氏入座,举止优雅,神情愉悦,然其良好素养尽显,用膳时除了偶尔几声轻赞,并不多言。
柳清漪静静相陪,见林氏对某道菜似有留意,便轻声介绍:“这道‘翡翠玉玲珑’,乃是取新鲜嫩笋,佐以特制酱料,先蒸后煎而成,口感爽脆,夫人且尝尝。”
席间气氛平和宁静,柳清漪心中却暗自疑惑,林氏这般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她目光悄然流转,观察着林氏神色,可对方始终淡然自若,未曾吐露丝毫来意。
难道,真是她想岔了?
林氏当真是真性情,此次前来,真的只是一场寻常赴约,并无他意?
待用完午膳,如意手脚麻利收拾妥当,柳清漪遣她出去守候,莫要让人打扰。
她心下思忖,她已主动创造机会,若林氏仍无表示,或许便是自己多心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林氏终是失了镇定,几番唇动,欲言又止。
柳清漪见状,心下了然,善解人意开口:“苏夫人,可是有事困扰?若清漪能帮得上忙,还请夫人直言。”
林氏微微垂首,似是纠结良久,终艰难启齿:“不怕柳夫子笑话,今日前来,实则是为小女苏瑶……”
说罢,她抬眸望向柳清漪,眼中满是恳切。
柳清漪越听越心惊,面上不由浮现尴尬之色。
她暗自思忖,此事难办,且不说家母尚在,便是那弟弟柳禹琛,向来极有主见,他的婚事自己不便插手。
念及此,柳清漪眉梢眼角,为难之意尽显。
林氏见她神色,暗道不好,她再接再厉:“我知晓此举令柳夫子为难,然长姐如母,我别无所求,只盼夫子能体谅我这做母亲的苦心,向令弟提及此事,无论成与不成,我皆感激不尽。” 言罢,微微福身,姿态极低。
柳清漪见她如此,心下不禁动容,然她亦知此事轻重。
思索片刻,她终是深吸一口气,坦言道:“实不相瞒,禹琛曾与我言,他志在四方,一心报效朝堂,儿女情长之事,暂不考虑。
我恐会耽误了苏小姐……”
柳清漪没再说下去,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道理她懂。
她在临安城,虽仰仗苏知县鼻息,但她不能干涉他人意愿,即使是亲弟弟亦不能。
林氏闻言,神色瞬间黯淡,显然早料到这结果,面色肉眼可见地失落。
她心中苦笑,此事她甚至未曾告知苏知县,便是怕牵连过多,失了本意,毕竟结亲非结仇。
可身为母亲,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女儿付出芳心,不去争取一下?
林氏终究是有气度之人,片刻后,她恢复平静,轻叹口气:“既如此,便不为难柳夫子,也算是瑶儿没福分。”
柳清漪忙道:“苏小姐聪慧过人,兰心蕙质,定能觅得良缘。
只怪禹琛那孩子,一心扑在仕途,不解风情,实是辜负了夫人美意。”
林氏微微摇头,不再多言,只叮嘱柳清漪:“此事就此作罢,莫要因此伤了和气,日后你我,仍要多有走动才是。”
柳清漪展颜轻笑:“那是自然,请苏夫人放心。”
待林氏离开后,柳清漪轻轻叹了口气。
苏瑶她尚有印象,一看就是极好的姑娘,只是感情之事强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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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苏瑶在闺房中焦急等待消息。
听闻母亲去了范府,她一颗心忐忑不安,始终不能归位。
看到母亲回来,她急忙迎上去,却只见母亲落寞的神情,心中便已明了。
苏瑶强忍泪水,安慰道:“母亲,无妨的,是瑶儿没有这么大的福气。”
林氏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脸,“瑶儿,是娘不好,没能促成此事。”
苏瑶挤出一丝笑容,“娘,这也许是天意,女儿不会因此消沉的。”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