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梅尔文也在今天的行程之内,塞西尔以为艾伦知道,就没有告诉他,直接带着安德烈来到了雄虫住宿区。
毕竟审问雄子可不能往冷冰冰的审讯室里提,只能来宿舍了。
想到接下来还有可能会受到刁难,塞西尔就头疼——横竖走个流程的问题,早知道就不拖到现在了。
雄虫住宿区。
这里跟军雌宿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风格:走廊装饰得如同华丽的城堡,头顶也摇曳着熠熠生辉的水晶吊灯,脚下柔软的长毛地毯铺满了整条长廊,连墙壁上都按照雄子的喜好镶嵌了五光十色的宝石。
习惯了军舰冷硬风格的塞西尔一进来就捂住眼睛:“我的天,比坦维尔的光束炮还晃眼。”
安德烈还算接受良好的,他拍了拍塞西尔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嫁给安殿下之后你就会习惯的。雄子都喜欢这样。”
帝国军部早年下发了关于雄虫随军政策文件,非常明确地指出随军雄虫待遇不得低于主星雄虫最高补助标准。
几乎全团孤寡的第一军团是军部重点关照对象,那些早早就嫁出去上交自己全部资产的军官硬是从军舰上划出不小一块地方,改成了这个辣眼睛的样子。
还说什么:“雄子都喜欢这样的,你没接触过,不懂。”
塞西尔:“……”好吧他确实不太懂。
梅尔文的宿舍在住宿区偏中间的位置,还没等打开门,一股信息素先丝丝缕缕地从门缝里渗出来。
紧接着,就是雌虫压抑的惨叫。
雄虫住宿区隔音效果很好,但架不住高级军雌听力灵敏,再加上那军雌叫得不算小声……
塞西尔和安德烈知道屋里正在进行什么少儿不宜的活动,互相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
安德烈:这么不巧,要不我们今天别问了吧。
塞西尔:不行。下午已经通知过他了。
安德烈看了看塞西尔,又看了看门把手:那你开门。
塞西尔:……
最后还是没硬闯,塞西尔礼貌地敲了敲门:“梅尔文阁下,请问现在有时间吗?”
里面的声音非常突兀地一顿,而后销声匿迹。过了几秒梅尔文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来吗?没空……跪好了,贱雌!”
“很抱歉打扰您,但下午的时候我们给您发通讯通知过您,晚上会有审讯。”塞西尔声音清朗,不卑不亢地道,“占用您五分钟的时间。”
梅尔文这会儿脾气倒是大了:“我说了没空!你们是聋子吗?!”
塞西尔皱着眉头:“如果今天不审问,明天就要请您去审讯室一趟了。”
闻言,安德烈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心下了然。
这话假的,骗梅尔文的,但塞西尔真的有权力把梅尔文放到审讯室。
尊重归尊重,小事能退让则退让。涉及正事,一个随军雄虫,在军舰上没有任何话语权。
果不其然,梅尔文的声音弱了许多:“啧,一天天的真是够麻烦……进来吧!”
塞西尔推门,还没等进去,一股浓郁的信息素扑面而来。
他拧起眉头,下意识护住安德烈后退一步,等门口的信息素没那么浓了,才抬脚走进去。
高级雌虫不太受这种信息素影响,但闻了也会难受。
屋子里面可以用“凌乱”来形容。
刑具五花八门,满地都是,其中不乏什么带倒刺的鞭子、电棍……粗略扫了一眼,连锯子都有。
沙发下的地毯上,有个雌虫神志不清地倒在那里,健硕身躯上是大片的淤痕和豁口,疼痛让他蜷缩起身体,鞘翅在后背上蔫哒哒地垂着,边缘上几道豁口清晰可见。
塞西尔眼神暗了暗,把目光从那雌虫身上挪开,看向梅尔文。
梅尔文正坐在沙发上穿衣服,就这么个简单的活动把他累得吭哧吭哧地喘气。
好不容易穿好衬衫,梅尔文彻底没力气了,瘫在沙发上:“就这样,有问题赶紧问,问完赶紧滚!”
塞西尔没准备跟他计较,好脾气地点点头:“好的。”
安德烈在一旁调整光屏录像。塞西尔看了眼地上的雌虫,对安德烈说:“录音就可以,不用录像。”
安德烈照做:“好的,上将。”
执行公务算是雌虫工作的一环,跟平常不一样,哪怕对象是雄子,只要工作内容不是服务雄子,就不用下跪,所以塞西尔没有跪下。
考虑到只是走个流程,用的时间不长,塞西尔也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梅尔文面前不远处。挺拔身躯逆着灯光,在茶几上投下一片阴影。
刚要开口,又听见梅尔文发难:“等等,跪下。”
安德烈手忙脚乱地关了实时录音。塞西尔抬眼,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微眯:“……?”
梅尔文手撑在沙发上,费力地撑了撑自己肥大的身躯,让自己坐直了一点:“我让你跪下,听不见吗?”
这些贱雌真的烦人,长这么高还准备站着问话,是在故意嘲笑他矮吗?
“……”
塞西尔不知道梅尔文在发什么疯,也没有照做。
梅尔文说:“你跪下之前我不会开口的,就这样。”
说完,还嘟嘟囔囔地加了一句:“离了雄虫就没法活的贱雌而已,拽什么拽?”
他这句话自然躲不过高级军雌灵敏的耳朵,塞西尔还没说什么,安德烈先冷下了脸,塞西尔是他成长的标杆,他听不得有人骂塞西尔。
但哪怕生气了,对待雄子还是不能太差:“抱歉,梅尔文阁下,请注意您的言辞。”
梅尔文挑眉,一看这个贱雌居然有忤逆他的想法,大声道:“我说,什么上将,离了雄虫就没法活的贱雌而已,拽什么拽?”
“我们在执行公务,梅尔文阁下,请您配合。”安德烈压低了眉头说。
梅尔文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公务?什么公务比雄子更重要?需要我提醒提醒你几天前你是怎么跪在地上求我宠幸你的了吗?”
“你!”
他当初明明是害怕梅尔文把诺兰带走,为什么在他嘴里就变成这样了?
“够了安德烈。”塞西尔及时制止他,“工作时间,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安德烈委屈地小声说,“他怎么能这么说你?”
塞西尔头疼欲裂,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梅尔文心智没高到哪儿去,他就当被一个幼崽骂了,但安德烈怎么也这么不冷静?
梅尔文又开始嚷嚷:“听见没有,既然你们两个一起来了,就一起跪下!”
这又往安德烈的怒火上泼了一桶油,塞西尔都快拉不住他了。
气氛僵持又焦灼,一场横祸即将爆发。
“咚咚”。
忽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焦灼的气氛。
塞西尔回眸,只见少年身披灰色斗篷,如一抹幽魂般,静静地站在门口。
他的手还抬着,保持着敲门的动作:“我来早了?”
“不,你来得正好。”塞西尔正头疼呢,“快来帮忙,我拦不住安德烈了。”
诺兰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说:“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不嫌恶心吗?”这话是对梅尔文说的。
此刻空气的信息素已经非常淡了,却在诺兰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一扫而空,乖巧又听话。
塞西尔微微一惊,转头去看梅尔文。
只见刚才还四仰八叉神色倨傲的雄子已经收敛地正襟危坐起来,脸上神情也变得严肃乖巧。
像一只见了猫的老鼠。
塞西尔猛地用力,将安德烈往旁边一甩,安德烈趔趄几步,诺兰好心地伸出胳膊接了他一下。
诺兰理都没理骤然变得乖巧的梅尔文,转头对塞西尔说:“艾伦让我来找你。事情办完了吗?”
塞西尔说:“没有,刚刚开始。”
诺兰挑眉:“刚刚开始就要打起来了?”
说到这个塞西尔就头疼:“安德烈实在是太冲动了。”半句没提梅尔文无理取闹的事,毕竟在雌虫眼里,雄虫不无理取闹才不正常。
诺兰轻轻“啧”了一声。
这一声不得了,不光是安德烈站在原地跟个做错事的幼崽似的低下头,连梅尔文都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寒颤,浑身肉都跟着颤。
梅尔文额头上冷汗直冒:他可没有忘记在053上的遭遇。
诺兰可不会对他言听计从,更不会好脾气地顺着他。他要是想,杀他就是几分钟的事。
想着,他把头埋进肉里,在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可惜天不遂人愿,静默片刻后,诺兰淡淡地开口:“那我在这里等你们。”
说完,他毫不在意地坐在离梅尔文最近的那个小沙发上,指尖在茶几上轻轻敲了敲:“配合点。”
他这一句话刚说出口,直接把梅尔文配合得从沙发上滑了下来,瘫倒在地。
诺兰:“……”
塞西尔:“……”
安德烈默默地关上重新打开的实时录音,他感觉下面诺兰说的话不能给上边的人听。
果不其然,诺兰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踢了踢梅尔文的小腿:“爬起来,别装死。”
梅尔文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不……不装了,我配合,我都配合。”
他现在还是跟刚才一样的想法,只求他们快点问完快点走,其他的要求是一点都不敢提。
安德烈重新打开录音,这次流程走得十分顺利,除了梅尔文回答问题的时候过于磕巴,有点像被刑讯逼供之外,其他的都很完美。
见终于忙活完了,诺兰跟着塞西尔离开。
离开的时候脚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当啷一声。
诺兰将它踢到一边,不咸不淡地评价:“玩得还挺花。”
他这一句把梅尔文评价得模棱两可又提心吊胆,生怕他下次再碰上自己,把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用在自己身上。
待诺兰走后,晕倒在房间里的雌虫也缓醒过来。梅尔文赶紧让他把地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全都扔了,还有柜子里的那些,一样都不要留。
雌虫一头雾水地照做,同时在心里也庆幸总算不用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