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你留下,还……那样?”
雄虫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布莱克的样子,只能用个含糊的词概括。
“这跟你没关系。”诺兰心情不好,语气也连带着生硬起来,“管好你自己,雪莱。”
雪莱察觉到诺兰心情不好,讪讪地闭了嘴。
两个人跟着布莱克安排的星盗来到了房间里。
房间在二楼,跟艳垢的房间是同样的房型,有一张还算大的双人床,可以供两个人休息。
艳垢、迈尔斯和阿瑟的房间在一楼,布莱克这么安排,到底还是有把他们分开的私心在。
进了房间之后,雪莱往床边随意地一坐,用手梳了梳嫩绿的头发,那双带着些许冷色的碧绿眸子看向诺兰,眼含笑意:“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他跟个小孩似的,以为心情再不好,安静一会儿也就好了。
明明已经是个成年雄虫,性格却比诺兰这个未成年幼崽要跳脱得多……被那些人惯坏了。
诺兰抬手捏了捏眉心:“你来做什么,嫌不够乱?”
“当然不是。”雪莱耸了耸肩,他身上还穿着浴袍,两条雪白的腿交叠在一起,白花花的晃人眼,“家里的狗跑出来这么久,大人急了,让我出来抓呗。”
“……”诺兰面无表情地靠在离床有一段距离的桌上,别过头去,“让你来抓,还是让你来遛?”
雪莱笑嘻嘻地晃着自己两条腿:“都一样嘛,你呢?都来这么久了,怎么还在边缘星系徘徊?”
他想了想,掰着手指头算:“得有……四五个月了吧?怎么,跟布莱克有关系?”
诺兰懒得编谎话搪塞他,随便点了点头。
是跟布莱克有关系,但关系不算大。
到底还是他自己……
诺兰晃了晃脑袋,把那些思绪甩出去:“被他关了几个月,没能跑出去,耽误了。”
雪莱小鹿似的睁大眼睛,惊讶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能关住你的人?当初你可是连小黑屋的锁都能撬的人啊!”
诺兰摇摇头,不准备再解释,而是问雪莱:“我会回053的事,是你告诉他的?”
雪莱眨眨眼:“当然,除了我还有谁能知道你的下落呢?你快说你是怎么被他关的,我好奇。”
诺兰无奈地捏捏眉心:“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坏了我的计划?”
雪莱撇嘴:“要是坏了你的计划,你才不会乖乖地留在这里。哎呀快说,别岔开话题。”
雪莱腿上,抬起腿,雪白的足尖轻轻地踹了诺兰一下,娇气得很。
眼见着逃不过这祖宗的盘问,诺兰叹了口气,只能如实道来。
*
进入帝国边境之后,诺兰遵循保密协议,穿上灰色斗篷,吃下胶囊掩盖自己的身份,装成帝国亚雌,准备找机会潜入帝国。
他迫降的地方是一个不适合虫族长期居住的荒星,但奇怪的是,这里有一个人。
他在沼泽地里找到了重伤昏迷的布莱克,用藤条将他拉了上来,又用身上仅剩的几块坦维尔核心给他治了伤。
布莱克很奇怪,醒来之后什么话都不说,也不吃不喝,就一个劲儿地盯着诺兰看。
诺兰去找食物和水的时候他就发呆,等诺兰回来再盯着他看,活像个能源不多的机器。
但好在诺兰自己话也少,得不到回应索性就不问了,就每天把食物和水放布莱克跟前,确保他活着,剩下的时间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
两个哑巴相顾无言地在荒星生活了一段时间,布莱克从最开始沉默地盯着诺兰看变成时常跟在诺兰身后跟他一起捕猎,时不时还会开口试图跟诺兰搭话。
诺兰有自己的飞行器,只是迫降的时候没有能源了。
之后几天,诺兰就想在想办法修复操作台上的光脑,试图把求救信号直接发送到军部。
但还没等他把光脑从操作台里抠出来,来接布莱克的航队就来了。
诺兰知道布莱克是星盗,跟星盗扯上关系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所以在布莱克邀请诺兰跟自己一起走的时候,诺兰选择了拒绝。
但这并没有碍着布莱克把他打晕带去053。
连飞行器一起。
布莱克的星盗团抢占了053上一窝老星盗的堡垒,变成了自己的,顺便收编了那一窝老星盗,壮大了队伍,才能找到布莱克并把他带回去。
十分忠诚的队伍,但跟诺兰没什么关系。
来到053后没几天,诺兰就开始想办法离开。然而在察觉到诺兰的心思之后,布莱克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让人把诺兰的飞行器砸了。
当着诺兰的面砸的。
尽管诺兰是个瞎子,但当时听着那声音就气得够呛,差点没当场杀了布莱克。
没当场杀了他是因为布莱克很谨慎,没给他留任何武器,而不是因为诺兰气量够好,忍下来了。
除了离开这件事,布莱克可以说是事事都听诺兰的。
堡垒是刚抢来的,虽然现成,但还是太简陋,布莱克弄来材料想重新装修,问诺兰想要什么样的,诺兰为了恶心他,故意说要古蓝星的房子。
古蓝星距离现在太过久远,连人文历史都不可考,更别说建筑历史了。
但布莱克就是趴在光脑前搜了好几天的资料,最后让人黑进研究院内网,搞到了一张古蓝星楼房的户型图,照着那张户型图把三楼改成了一个看上去十分温馨的“家”,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堆书,把书柜填了起来。
说动容,诺兰是一点都不动容的。
因为布莱克这孙子在房子完工之后把他关在了三楼,还上了电子脚镣,一出门,脚腕就会被脚镣烧得血肉模糊。
出不去,根本出不去。
诺兰在堡垒三楼被关了好几个月,布莱克太谨慎了,防他跟防贼似的,没有武器,出口被星盗严防死守,诺兰吃了胶囊药效还在,腺体隐匿根本散发不了信息素,只能憋屈地窝在三楼等药效过去。
期间布莱克天天来跟他发疯,吃饭的时候不上桌就发疯,晚上到了点不睡觉发疯,甚至他说话不理他,也要抱着诺兰发好一会儿地疯,搞得诺兰都有点敬谢不敏了,到了最后甚至能做到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发疯。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还没等到诺兰药效过去,机会就来了。
星盗劫掠了一艘帝国的流放犯航行舰,航行舰上有不少雄虫。
堡垒里的抑制剂不够用,有一些就没有用抑制剂,门口守着的雌虫闻到发情信息素忍不住了,诺兰又在装睡,把他们骗了过去。
门口守着的星盗一走,诺兰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三层。
脚镣检测到他离开,开始放点发热,诺兰脚腕被烧得血肉模糊,险些走不动路。
但还好,布莱克没察觉到他离开,他顺利地来到了堡垒外的居民区,费了些力气才勉强逃走。
不过好在没有被布莱克抓到,吃了点皮肉苦,也算顺利逃脱。
*
“啊?这么惨……快给我看看,你的脚腕。”雪莱从床上站起来,半蹲在诺兰面前,想撩开他裤腿看他的脚腕。
可低下头一看,裤腿严严实实地扎在越野靴里,一丝皮肤都露不出来,顿时又不满意了:“你怎么总是这样,要是被院长知道,又要心疼很久了。”
诺兰把腿收回来,脚尖在地上点点:“……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而且,我找到他了。”
他找到塞西尔了。
“他?”雪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那双漂亮的小鹿眼又睁大了几分,“你天天惦记着,还画了一屋子画像的那个雌虫?”
诺兰当初瞒着他们画像,当他们察觉到的时候,那个雌虫的画像已经快摆满屋子了。没人知道诺兰这个天生眼盲的是怎么见到那个雌虫的样子,又是怎么画下来的。
为了这件事,院长又给诺兰安排了为期三天的全面体检,最后得到的结果还是眼盲的,怎么查都查不出异常,院长又不愿意逼问小诺兰,这事才这么不了了之,不过还是有好事者将其作为怪谈传了下来。
雪莱就是那个好事者之一。
那几年他闲疯了,逮住诺兰这点破事可劲儿杜撰,最后编的自己都觉得那神乎其神,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听到诺兰口中出现了他的画中人,雪莱的第一反应是“假的吧”。
“嗯。”诺兰垂下头,灰色发丝垂下来,挡住泛红的耳尖,“我把预言书留给他了。”
“……???????”
“什么东西?!什么书??留给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