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一直在一起?”纯山尧皱眉不悦。
“是。”
“行了,继续盯着,有事再来报。”
“属下遵命!”
那人离去后,纯山尧身上的金纹这才慢慢开始消失。
看着渐渐降温的手掌,他眼底露出一丝残忍。
“下次再想跑,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回到风雨山。
檀月煌坐在宽敞得像一处大殿的溶洞里,四处打量着这处天然的宫殿。
此间溶洞没有像靠江河的隧道那样在侧壁上开洞,但顶上却有一直通山尖的通道。
那通道有五人合抱之大,足可以让少符白本体轻松进出。
通道里长满了青绿色光的萤草和光藤。
倒垂下来的犹如一盏巨型琉璃宫灯。
“少符白审美不错啊,这地方可比仙山甚至五神峰都美。”
正想着,少符白走了过来。
他托着一盘河鲜,举到檀月煌面前:“饿了吧,不知道你现在爱吃什么。尝尝?”
檀月煌朝那琳琅满目的河鲜,肚子很应景地就叫了起来。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望着少一个角的少符白说:“你什么时候抓的啊,刚刚?”
“嗯。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去山上摘了些野果。”
说着他将食盘放到檀月煌面前的石桌上。
拿出几颗红彤彤的果子,挤了汁水到鱼生上。
随后举到檀月煌面前对他说:“试试这个,此果在这山上生长,汁水微酸,生津止渴。混合鱼肉很是鲜美。”
檀月煌将手在身上擦擦,准备去接。
少符白回退一寸,显然是打算喂他。
檀月煌有点犹豫,又看那鱼肉好生奇怪,便问道:“那个……你这鱼肉怎么红一条白一条的,宣余河里有这样的鱼吗?”
“这是海里的鱼。”
少符白手就那样一直举着,檀月煌架不住,张嘴咬住了那鱼肉。
细腻柔软的口感在嘴里散开,夹杂一丝果子的酸甜果香,好吃到无以复加。
“天啦!这么好吃,这是鱼肉吗?好细腻爽滑的口感,我从来没吃过。”
很显然,此刻的他已经被少符白美食俘获了。
少符白笑了,如秋风一般清爽明媚。
“喜欢的话这里还有。原本养了几条在这,不过全做来吃了。等去到了东海,我带你去看它们在海里的样子。”
“好啊好啊!!我还没见过长这种肉的鱼呢~”
檀月煌满心欢喜地看着眼前的海味。
只是不知怎地,心底依旧有一丝哀愁。
眼前人的好,让他生出一种不敢靠近的恐惧。
倒不是怕他会伤害自己,正相反,檀月煌害怕自己会伤害他。
怕他最后会像檀子仁、檀明一样……毕竟谁都知道檀月煌曾经是谁。
檀月煌身边的危险,多到难以预料。
“对了你的角怎么样了,会再长吧?还有你身上的伤,看起来没事了,身体里呢?”
檀月煌边享受着眼前的美味,边随意关心了下身边唯一朋友的现状。
“不用担心,角会再长的,我的身体很结实,只是皮外伤而已。”
少符白嘴上说没事,但是否真是这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檀月煌挑眉不信,咬了一口红色的酸果。
“其实我这么些年里,跟着家亲东奔西走也没有什么朋友。虽然我还没想起从前,不过就现目前来看,你确实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少符白抬眼看他,等他说完。
“所以作为朋友,你跟我说实话。我不信纯山尧那把你龙角砸掉的一击,会只给你留点皮外伤。”
檀月煌对自己的猜测很自信,仰着下巴看桌子对面的人。
少符白被他逗笑了。
沉吟一会儿,说:“龙角的断裂没有影响到根,所以会再长;此外我的确肋骨断了三根,后背筋膜被划开,只是被星君救治过,已经无碍了。”
檀月煌听了,对他指指点点地说:“看看!你骗不了我!以后有话就说不要憋在心里,知道吗?我是不太会照顾人啦,但是爱哭的孩子有糖吃,你要学会哭知道吗?”
看着眼前人一本正经开导的样子,少符白愉悦地笑出了声。
“哭了,你会给我糖吃吗?”
檀月煌被他激起胜负欲,可转念就发现自己身边没有糖。
糖在人族可是稀罕吃食,早知道在纯山尧那带点走了。
他失望地鼓了一下腮帮子,说:“有!但是现在没有,我给你记着,下次有了给你。”
少符白乐不可支,伸手扶着额头作无奈状。
随后他道:“你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很高兴。”
檀月煌笑而不语。
晚餐就在这样轻松的气氛里结束了。
独自躺在一处石床上,四壁的荧光照的此地暖融融的。
阖眼欲眠,正昏沉。突然某个东西钻进了檀月煌的脑子,如同一股冷风直入骨髓。
四周变得漆黑一片,泥土的潮湿化作黑沉沉的铁链,猛然砸在他身上。
死亡的恐惧瞬间扼住了他的脖子,他本能地嘶吼叫喊、挣扎反抗。
可此时身周立刻发出灿烂金光,光芒如同无数条金色锁链,牢牢地锁住他的每一个动作,让他无法逃脱。
他的每一次呼喊都像水倒进江河,无人察觉无人回应。
檀月煌急速呼吸,他努力镇静才看清那金光锁链是链接在一起的“封”字。
字成锁链锁着他的四肢腰腹,目光所及除了黑暗就是极具压迫的金光。
濒死的恐惧使得他神识几近溃散,灵魂仿佛被撕碎成了很多片,每一片上都刀刻斧凿着某种可怕的咒语。
寂静像蠕虫爬进他的耳朵,在他的头脑深处低语,讲着他未尝听闻过的故事。
“我在哪里,被关起来了?少符白呢……”
檀月煌被绝望拖入无尽深渊,生命在此刻全都离他远去。
世界仿佛只剩他一个。
他像是被困在了坟墓里,被黑暗和绝望所吞噬。
“坟墓。”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或许是自己被封印在陵山的记忆!
猛然睁眼,眼前溶洞里的青紫的光安慰了他劫后余生的心跳。
他回想起了,自己确实是曾经在一片黑暗中度过了许久的时光。
后来天火烧穿了周围沉重的黑暗,带来一丝新生的光亮。九片赤红神魂结合熊熊的天火,重组成了现在的自己。
不知道为何,檀月煌会在溶洞里回忆起自己躺在陵山的记忆。
但这份记忆却不是什么好事。
他望着四周那厚实的墙体,窒息感再次袭来。
檀月煌头也没回就逃去了少符白所在的地方。
外出的时候,檀月煌也一直心不在焉。
少符白了解到他昨晚发生的事情,但却也是束手无策。
这是心病,不是体疾。
少符白再有心帮他,这次也只能他自己面对。
两人在阳水镇转悠了一圈,了解到镇上刘宅失事后,所有人的遗体全部被集中葬在了阳山上。
找去阳山。依靠少符白的探查,终于锁定了一处无名墓地。
“我来迁坟。”
少符白说着便上到墓前。
檀月煌刚想拦着,突然四周腾起黑烟,从黑烟里窜出来许多妖兽。
那兽像狗又像狐,黑红的毛色,龇牙咧嘴兵分两路将两人分隔。
还不等人反应,纯山尧便从天而降。
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与傲慢。
他站于檀月煌身后对少符白说:“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坟地选好了?挺有自知之明。”
檀月煌的汗唰就下来了,双拳紧握。他怔怔地不敢转身看他,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少符白唤出洞箫,紧张站于两人前方。
他原本想着今天办完事情就即刻启程去东海,没想到计划终究是慢了一步。
“之前念你识趣不去动你,但商珝可不是你能觊觎的。你若要从我手上抢人大可再试试,这次就不是打掉你一只角了。看我不扒你龙鳞,抽你龙筋。”
纯山尧恶鬼似的声音恐吓着两个人。
少符白气急,挥箫欲攻。
檀月煌见他动作,心一狠,以迅雷之势拔下头上银钗转身刺向站他身后之人。
纯山尧发狠,一手侧身重击轰飞向他袭来的少符白;一手死死抓住檀月煌挥刺过来的手腕。
檀月煌手腕吃痛,劲一松,银钗就掉了下来。
纯山尧伸手接住掉落的银钗,斜视檀月煌,对他说:“为了他,你反抗我?”
“我不想被你囚禁,我也不想跟你回去!”
双眼含泪的檀月煌奋力左手再甩巴掌,但纯山尧快他一步伸手触碰到他的太阳穴。
反抗的人立马昏睡过去。
被灵力轰飞在地少符白艰难爬起,握着洞箫的手开始往下滴血。
他无法与纯山尧对话,只能爆呵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鸣。
纯山尧紧紧搂着昏睡的檀月煌,轻蔑地笑看受伤的少符白。
“想抢大可试试,不过你都已经半年未归海,如今这点法力还是先留着自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