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皇上！”
这大冷天的，硬是让段智渊赶得一身汗。
他稍稍平复呼吸，来时一路都在想皇上让他过来的原因。
他最近可是都在安安分分地忙着火器部那边的事，可没与谁私下交往甚密。
自从献王的事过后，段智渊就敏感地察觉到朝廷已经变了。
皇上不再掩藏，已是真正地把控着朝廷。
大乾的走向如何，关键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段智渊只想着，等过个十年八年的，就提出致仕，回家好好退休养老。
可不敢再有别的心思了。
没看皇上现在有多看重沈舟吗，机会都不用沈舟自己去找，皇上亲自往这人手上送。
段智渊也是想明白了，沈舟这般独来独往的，反而遭皇上看重。
那自己未必也不是不能。
“爱卿起来吧。”
“谢皇上。”
段智渊收敛心神，什么准备都做好了。
不管皇上说什么，问什么，他只要如实回答就成。
“火器部那边如何了，可有新的火器出来？”
皇上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段智渊的心提了起来。
“回皇上，火器部那边进展顺利，上个月完成了几件，试验之后，只出现了微瑕，比之前好了很多，想来，就快了。”
段智渊谨慎回答，肯定的回答是给不了了，但他确定，下一次的成品，只会比之前的更好。
瑕疵正在一步步变小，出现的错误也在一点点被改正。
成功近在眼前。
赵骜听多了这种回答，面不改色，“这么说，是一件没成了。”
段智渊没能从这些话里面听出皇上的情绪变化。
但想来，他们火器部这边也弄了大半年了，只成了个三眼铳，确实也说不过去。
皇上心情不好，也是正常。
段智渊想了想，微微弯腰拱手。
“回皇上，倒也不是没成，就是有一点微瑕。”
“微瑕，何算微瑕？”
赵骜可听不得这般模棱两可的话。
段智渊听出了一丝冷意。
明明进殿之后，他就觉得暖和，可现在，背后却是一阵阵发冷。
他腰更弯了些，“回皇上，就是能用，但用不长久。”
这话说出去，就算还不能用，火器部那边也要赶进度，把能用的火器弄出来了。
“能用就行。”
赵骜得出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他看向刘詹，“把信拿给段尚书看看。”
“是。”
刘詹走过来，把密信递到了段智渊面前。
段智渊一头雾水地接过。
他看向上面，还没问，皇上便给出了答案。
“是沈爱卿的信。”
闻言，段智渊心中了然，打开拿出信纸，仔细看起来。
这一看，他眼皮顿时跳了下。
【皇上龙体可好？臣不大好，不过不要紧，能完成皇上的任务就好。】
【臣听陈副将说，对面与瓦剌联合，将要攻打我大乾，洪将军得知后，天未亮就带人过去了。】
【臣担心火药弹药不足，望皇上能派人送些过来，如果火器部那边有新成的火器，那就更好了。】
【现今这般，臣年底是不能回去了，希望皇上能派人与臣家人说一声，让他们不用担心。】
【等臣回来，臣再亲自过来跟皇上道谢，望皇上龙体康健。】
段智渊看完，只有两个想法。
一是那边终于联合瓦剌要进攻他们了。
二是这人是真敢写。
因为之前就担心过两国联合的事，段智渊不算特别惊讶。
他更惊讶的是沈舟写信的态度。
里面透着一股亲切熟稔，可没有人敢这样给皇上写密信的。
段智渊把信折好放回去，趁着刘公公把密信呈上去时，他瞥了眼皇上的神色。
这可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看来，沈舟这样写，皇上并没有生气......
这要换个人来写，怕是头都找不到了。
段智渊再次意识到，沈舟这人看着只是年纪小，实际上，怕是真有点手段，能让皇上对他例外。
光是这一点，段智渊就知道，自己没法小看了这人。
虽然好像，他也从来没有小看过这人。
还好，他与沈舟关系还不错。
虽然好像，这人跟谁关系貌似都不错......
这个念头起来时，段智渊心下一跳。
他之前怎么没意识到这一点？
赵骜看着底下段智渊的神色，挑了挑眉，“爱卿在想什么？”
“微臣在想，对面定然是许诺了瓦剌那边什么，不然，两国怎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两国争夺资源大战小战也不少。
没有共同利益，两国怎会联手。
赵骜轻笑，“我大乾幅员辽阔，打赢了，他们双方得利，有什么理由不联手。”
“皇上说得是。”
段智渊也清楚自己的职责，“皇上放心，臣这边也会抓紧，以助洪将军他们一臂之力。”
“嗯。”
段智渊走后，其余几位尚书也被皇上喊过来商议大事。
很快，鞑靼那边与瓦剌联手的事，在朝廷上下被传遍。
与此同时，洪将军派人送来的密信，也到了皇上手上。
腊月将至，天更冷了。
沈舟披着厚实披风，站在高处往远处望去。
陈刚养了将近一个月的伤，于前几日就出去了。
换回来的是受了伤的窦信。
窦信此次伤得有些重，肩上，腿上都有箭伤。
可这人像是不会疼一样，还乐呵着给沈舟说起在战场上如何大杀四方的事。
沈舟听着便觉凶险，场上就更不用说了。
对面这一联手，战力比之前大大提升。
好在他们这边有火药和三眼铳在，也能暂时压制住对方。
目前的局势，占优的是他们这边。
但沈舟担心。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对双方来说都有影响。
但从影响上来看，明显是他们这边影响大些。
他们是进攻方，在对方的地盘上安营扎寨?，条件艰苦。
不下雪还好，一下雪，影响更大。
对视线也有影响。
对方的体格更是适应这样的严寒天气，行动上怕是要比他们灵敏。
想着想着，沈舟收起望远镜。
“走吧。”
“是。”
陈明走在前头，给沈舟开路。
石头则是跟在后面，以防出现意外。
这几天下起了雪花，地上已经积了一层积雪。
三人按照来时的脚步，慢慢走回营里。
沈舟并没有回营，而是直接去了窦信的营帐里。
“窦叔，又下雪了，会不会出事？”
窦信摆手，“不会的，将军经验丰富，不会贸然出手，实在不行，他会下令让人回来。”
闻言，沈舟松了口气。
窦信看着，笑道：“你也是，好端端的，非要留在这边吃苦，你若是早回去，也不必在这边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