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区派出所审问室里，萧仲楠一张用不锈钢焊接的坐凳子上，背后是一面镶着醒目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标语的墙壁。全密封的室内空间，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桌子对面的柯婷和小刘正对着一叠资料，向萧仲楠开启了 “追问模式”。
面对这个油盐不进、一问三不知的嫌疑人，年轻的柯婷明显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两人绕了好大一圈，还是回到了最原始的问题上，“你说你从六运小区内巷经过，那斗殴的事儿，你到底参没参与？”柯婷瞪大着眼珠子问道。
萧仲楠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说道，“柯警官，你们办案得讲证据吧？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恐怕我没必要留在这里配合你们这种没有实质进展的询问。”
柯婷这会终于按捺不住性子，气得脸色微红，加重语气说道，“萧仲楠，我明确告诉你，我们警方掌握的证据足以证明你与案件有关联，现在是给你机会主动交代，希望你能清楚认识到，坦白交代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柯婷义正辞严，胸脯因为气愤而剧烈地起伏着，威严的警服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不停在颤动 。
一旁的小刘就看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萧仲楠，你别抱有任何蒙混过关的侥幸心理！你打伤的人一旦苏醒，指认出你，你将面临法律的严惩，到时候就由不得你抵赖了！”
萧仲楠却像没听见似的，转头看向一侧那面占满整墙的镜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二位，我看你们俩的审讯练习也该告一段落了，是不是考虑换个更有经验的人来跟我谈？”
“你！” 柯婷被气得一时语塞，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俏脸也微微泛起了红晕。
小刘这时伸手碰了下耳朵里的耳麦，随后换了副口吻说道，“要不这样吧，给点时间让你考虑考虑，我们的的审讯就先告一段落了。”
说完，小刘便伸手轻轻拉了一下柯婷，柯婷意会，两人收拾好桌上的文件扭头走出了审讯室。
刚出审讯室的门，小刘就附上来对柯婷说，“小婷，不要着急，别跟这种人置气，咱们是警察，要保持冷静。等证据确凿了，他自然会认罪伏法。” 小刘满脸真诚，对柯婷的情绪十分在意。
柯婷显然对刚刚审问时自己的表现不太满意，也没太在意小刘的关心，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知道了”便转身径直朝办公室走去。
小刘则恼怒地扭头朝审讯室门上的观察窗瞪了一眼，然后急步匆匆地跟在柯婷身后走去。
而审讯室里的萧仲楠，却仿若置身事外，趁着没人打量起审讯室的布置。
这间审讯室并不大，十来平方的样子，除了摆在中间的方形桌子，两张带背靠椅和自己坐着的不锈钢椅子以外，其他空无一物，算起来屋里的家当不超过三百块。
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面偌大的镜子墙壁上时，凭借从众多警匪电影里积累的经验，他笃定这就是一面单向镜。在镜子的另一头，此刻想必正有许多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包括刚刚柯婷和小刘对自己的审问过程，他猜得没错，这正是警方观察嫌疑人反应的常用手段。
不多时，老王推门走了进来。
他先在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资料随意翻了翻，似乎在刻意营造出一种随和的氛围。随后，老王抽出一支 “双囍” 香烟，递给萧仲楠，自己也点上一支，一时间，审讯室里烟雾缭绕，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抽了一会儿烟。
“萧总，这起案件的脉络其实并不复杂，目前警方只是缺少一个有力的指认，但这只是时间问题。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一味抵赖拖延下去，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加不利。”好一会，老王才缓缓开口说道。
萧仲楠吸了口烟，缓缓说道，“王警官，你这话倒是实在。不过，我还是希望警方在掌握足够证据之后，咱们再深入聊聊。毕竟，法律讲的是证据，不是吗？”
老王眉头微微一皱，严肃地警告，“萧总，你最好老实交代问题。警方有权对你采取强制措施，要是你继续不配合，把你关在这里几天完全没问题。你好好掂量掂量事情的轻重，别到时候后悔莫及。”
萧仲楠对此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将老王的警告放在心上，依旧一副悠然的样子。
时间在审问中一点一点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两名警察走进审讯室，继续对萧仲楠进行审问。然而，审问依旧没能突破之前的僵局，始终围绕着那些原始问题打转。
所里原本指望通过这种轮番轰炸的审问方式来拖垮嫌疑人的意志，讲出事实真相。可他们不知道，对于理工男出身的萧仲楠而言，熬夜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别说是耗上几个小时，就算连续熬上两天，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
就在审问陷入僵局的时候，审讯室的门 “吱呀” 一声又开了。
一个气宇轩昂的民警走进来，从他肩膀上的两杠一星可以看出是一个二级警督。
进来的人正是城东区派出所副所长肖腾，肖腾拿着一份笔录文件，走到萧仲楠身旁，伸手指了指文件上的几处位置，同时递过来一支笔，语调平稳地说道，“在这里，还有这里，签上你的名字，并按上手印，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萧仲楠没料到派出所竟如此干脆要放自己出去，他略带诧异向肖腾问道，“警官，我就能走了？”
“签上名字，按了手印，就可以离开。” 肖腾再次肯定地说道。
萧仲楠依言在笔录上签上名字，按下手印，将笔录递给了肖腾。肖腾接过笔录核对无误后，抬头看了眼萧仲楠，说，“跟我来吧。” 便转身走出审讯室。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那道弥漫着阴冷气息的走廊来到一扇不锈钢质地的铁门跟前。此时，柯婷已经捧着一只塑料格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门边上，“请清点你的物品，确认无误后签上姓名。”
萧仲楠目光落在柯婷身上，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平常的微笑，却再次点燃了柯婷心中的怒火。
柯婷杏目圆睁，毫不示弱地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下一次，我一定会亲手将你抓捕归案。”
萧仲楠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有机会再说吧，柯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