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些遗产，这些死物，比一个活生生的人还重要？不顾对方的意愿，想怎样就怎样，既然如此，何必要生下来？你们有问过他的意见，为他考虑过吗？”
裴昌盛无所谓说道：“裴家之所以走到今天，是两辈子人的努力，为此付出了多少人的性命，得之不易啊，牺牲他一人又何妨？”
顾小芸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忍不住低声嘲笑，满心悲凉。
“好一句牺牲又何妨，你还说他冷酷无情，其实最无情冷酷的是你，裴家族长！你对他的好，只是没有与裴家利益产生冲突，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会翻脸无情，毫不手软！这裴家的人这么多，凭什么只牺牲他！他不是工具，可以随便让你们利用！”
顾小芸越说越激动，怒目圆睁，脖子青筋暴起，喘着粗气，心中如同一团火快要喷出来，烧的她五脏六腑火辣辣的。
裴昌盛自觉并不占理，但他站在高位惯了，所有人都在捧着他，他拉不下脸面，只能弱弱开口：“你不要激动……”
顾小芸蹭的一下站起来，极其冷漠的俯视他，言语决绝。
“我今儿就把话放在这儿，他不是你们利用的工具，他有自己的人生，他是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要是为了裴家伤害他，我第一个不答应！”
她是为了他，也是为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若是当时有个人站出来维护她，是不是就不会被顾家pUA，不会在手术中丧命。
既然世上无人爱我，那我更要加倍爱自己。
既然无人疼他，那我就去疼他！
保护裴卿言，何尝不是了却她心愿呢？
他是另一个她。
裴昌盛见她油盐不进，还想再辩解，无非是家族至上，个人靠后。
顾小芸抿唇，直接将院门打开，指向外面：“慢走，不送！”
裴昌盛急的上蹿下跳，巴不得将自己的想法塞进她脑袋里，好让她知道个人荣辱不重要，她为家族考虑，为家族牺牲。
“大郎媳妇，你就算不为裴家着想，也得为大郎吧？这也有大郎的心血啊。”
顾小芸不为所动：“说完了吗？说完走吧，以后不要登我裴家大房的门了！”
裴昌盛深深叹了口气，自知已然劝说不动，她的为人自己算是领教了。
小气吧啦，不顾大局，妇人之仁！
她是劝不动了，但此事绝不能让裴卿言知晓，否则他定会怨恨裴家，到时候裴家将会失去一个巨大的靠山。
他才不管裴卿言身心健康，他只在乎他能带来的利益。
“今日你我谈的，就不要告诉六郎了吧？他秋闱在即，以免他分神，你说是吧？”
提到六郎秋闱，顾小芸神色似有松动，若是因为此事影响到他考试，这可不行。
突然外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有劳族长挂念，可我已经知道了。”
槐树后走出来一袭月光白外衫少年，如墨深沉的眼神落在裴昌盛身上，冷冽如刀。
裴卿言的出现让裴昌盛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