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国之四政。
策论题目极为缥缈,文武臣卿有不少人都没有悟通。
当陈桐停笔那一刹,殿中所有人都猛然一惊,继而便是一位接一位公羊学子停笔,坐在大椅上闭眸沉思。
两个时辰。
对考生而言如白驹过隙。
走出神武门之时,一众士人神情失落,如丧考妣。
不明白公羊学子为何那么强!
千秋万岁殿中。
考卷置于桌案之上,无人擅动。
刘牧目光审过陈桐的《大汉四政策论》,沉声道:“诸卿审卷,若有胜陈桐者,呈于朕。”
“诺。”
刘洪,顾雍,荀彧等人作揖道。
文考殿试结束。
两日之后,便是武考殿试。
相较于文考殿试的复杂,武考当天便决出胜负。
只需要镇国府审阅用兵策论,便可定下排名的先后。
这场轰轰烈烈的大考取仕,历经一年时间,从县,郡,州,会,殿,数次角逐,各取一百五十三人,列为天子门生。
张榜之日,公羊学宫,稷下武殿人山人海。
“果然。”
人群中,陈宫深吸了口气。
陈登眸子一瞥,沉声道:“状元陈桐,榜眼杜景,探花竟然是杜畿?”
“杜陵名门。”
陈宫摇头苦笑道:“能入第三甲,已经是天恩浩荡,某有预感,公士的策论,依旧会被刊登于朝报之上。”
张榜一个时辰之后。
三甲天子门生,尽皆汇聚于公羊学宫。
“大汉天子御制。”
“大考取仕,朕常阅陈公士之论。”
“其人常策国之大政,鞭辟近里,有安黎庶之能。”
“今,特封尔为户部,户籍司丞,望尔居职守位,秉政安民。”
“陈郡杜伯明,策安南中,擢吏部文选司主事,望尔有识人之明,擢能臣干吏以报国事。”
“杜陵杜伯侯,擢兵部武库司主事,掌军械勘定,以保天下承平。”
“余下诸门生,皆持照身贴,入吏部待定,望尔等谨记公士之言,官吏予政为吏,为百姓养之,当上秉国政,下安万民,使四海靖平。”
典韦领殿中尉持诏而宣。
其声之浑厚,响彻天地,更宣天子门生之职。
当天子诏宣告之时,不管是远处的学子,还是中榜的三甲之人,尽皆神情惶恐。
大考取仕。
殿试一甲榜首,首位状元郎。
真正意义上鲤鱼跃龙门,从乡野之身,成为正四品的六部二十四司丞之一,杜景,杜畿落后于陈桐,可同样是六部各司的辅官啊。
另外一边,稷下武殿,同样宣诏于武考殿试三甲之人。
武状元太史慈入龙骧军为中郎将,武榜眼陈到入神武军为校尉。
武探花李儆,为颍川战死之人的英烈子嗣,入王卒尉为骑都尉。
余下之人,尽皆分发府军,戍边军,二甲为校尉官,三甲多为士官。
这场名动天下的大考结束。
文武状元之职,远比所有人猜测的位高权重。
临近年关,大汉朝报刊登陈桐的《大汉四政策论》,并告仁政于天下。
“赋税之改。”
“某就知道,终有这么一天。”
洛阳的一间院落中,麋竺放下手中的辑报叹道。
“嗯。”
“改的好。”
“还是改的不好?”
麋芳往口中塞着肉食,啃着蒸馍,含糊道:“口赋,算赋,徭役彻底被废除,另外重新制定赋税,以田租,工商赋税,个税,关税为主。”
“怎么说。”
“有好,有不好。”
麋竺眉头紧蹙,沉声道:“从状元郎陈桐的策论中便可以看出来,陛下明年要推工商!”
麋芳摇了摇头,说道:“某不懂,明年户部要没钱了?”
“错。”
“是有钱了。”
麋竺眼眸闪烁着亮光,沉声道:“工坊务工之人,或者佃农,佣工,都需要缴赋,而且还定下了个人收入的底线,使佣工每月至少有一千钱的月俸!”
“还算正常。”
麋芳歪着头说道:“以前边郡佣工四百钱至七百钱,中原佣工二百钱至一千钱;买一个小奴是一万五钱,婢女两万钱,只是陛下提前推出工契,另外禁止贩卖大汉百姓。”
“是啊。”
“人读书了,以后月俸会越来越贵。”
麋竺收起朝报,说道:“年后,徐州与大汉商行共同组建商会,由你作为商会会长负责通海商业,你与条支的朋友商量一下,让他租赁我大汉的商船运输瓮奴,胡奴;某有预感,这些奴仆会大卖。”
“不成。”
“户部禁止海运。”
麋芳连忙摇了摇头,惊惧道:“羊尚书只让走陆运,可能是为了保护舰船不被影响。”
“笨啊。”
麋竺冷叱道:“你帮他运输到贵霜,然后让贵霜的商人通过西域送入大汉,切记要收运费,还有大汉的一些东西禁止外传,哪怕他是你的朋友,大汉的学说亦不能传于外邦。”
“什么朋友。”
“兄长,你真是开玩笑。”
麋芳眯着眼笑道:“某匡助他成长,就是为了搜刮条支与罗马啊!”南下行商的航海图和地点! “嗯。”
麋竺点了点头。
“走了。”
“年前莫要乱跑,小妹会回来省亲。”
麋竺负手走向府外,准备前往大汉商行问一问商会诸事。
新的赋税制度,田赋全部变更为四十五税一。
个税成递增,一年收入万钱便是税三百;若是收入十万钱,便是税一万钱;若是收入百万钱,便是税三十五万钱。
商税亦是如此,商行,商会,以及小型私人工坊的赋税都不等同。
还有关税等等,哪怕是大汉的王侯,臣卿,都要需要按照个人收入来进行赋税清缴。
他是大商。
对于赋税的变更自然极为敏感。
免除的口赋,算赋,尽皆化为商税,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如陈桐策论所言,以工坊而聚百姓成城池。
只要城池建设达到一定的地步,所谓田租都可以免去。
“房屋建设。”
“造船,织布,烧瓷……!”
大堂中,麋芳重新翻开桌子上的大汉朝报,眼睛猛然一亮。
若是他用瓮奴耕田,建造屋舍贩卖,便少了很大一笔开支,平日饭食供给更不用那么在意,生病救不活,直接挖个坑埋了还能肥田。
怪不得,自家兄长让他多与条支的好兄弟交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