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之言也不是全无用处,自古至今,圣人先勤学而整理其精华,方才得出流传千古的道理,
后被世人所尊崇,引为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良方,这一整套论断涵盖礼义廉耻、三纲五常、治世之道,
说白了,这样的道理和学术,成了后人所倚重的不二法则,然而既然是人所制定,必然有其完善精进的空间。”
孟冉继续闲聊道:
“我们的思维受到了儒学思想的感染,形成定势,无意间认同和自我约束,其实说到底讲的是精神层面的游戏规则。
然而,我们生活的地域到底有多大?偌大的陆地尽头是大海,海的那边是否还有陌生群体存在,他们的生活、所尊崇的生存法则又是什么?
为什么苹果熟了要落到地上,而不是飘在天空中?茶壶里的水开了,为什么能将盖子顶起来?
鸟儿为什么会飞,鱼在水中为什么能呼吸?这些问题是实际存在的,圣人亦不能为我们一一解答。”
“就拿一个国家而言,圣人告诉我们要讲忠义,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百姓皆要忠于一人,
若君不爱民,不以民养息,则政有所怠,百姓将置于水火。
圣人还告诉我们,夫为妻纲,若苏兄将来嫁与一个废柴为妻,也要处处听命于他,任由他折腾么?
圣人之言确实能教化人心,将无序的社会规整统一,却不能让世人在平等的规则下有尊严、受尊重的活着。”
孟冉此时所散发出来的光辉与往日不同,苏青越从未听过他说这么深的话题,
也从未见过孟冉显现过这样一双深邃坚毅的眸子,仿佛只看一眼就将被吞噬,掉入无底深渊。
听着这些离奇古怪的话语,特别是那句“让世人在平等的规则下有尊严、受尊重的活着”,
还有那句最走心的话“将来嫁与一个废柴为妻,也要处处听命于他,任由他折腾”,苏青越被思绪搅得有些复杂。
天渐渐黑下来,两人来到门口,孟冉送苏青越上马车,苏青越却止住说道:“还是让家丁护送孟兄回去,最近城里不太平!”
这算不算关心则乱?孟冉见她说着,莫名想起这句话。
脑海中又映入了高盈盈的面容,露出个苦笑的表情,当下也不推辞,低声交代佟掌柜一些事情,然后上车往竹山小院而去。
今后的几天,《竹山集》和《西游传》成了整个济城炙手可热的书,因大部分诗属爱情、田园、离愁、相思、边关题材,
虽立意不够宏大,与朝堂政事多不牵涉,却沁人肺腑,成为济城闺中女子必备书籍。
时光书城的开张打响了孟冉经商的第一炮,济城一时纸贵,《竹山集》自不必说,几天就断货,
就连《西游传》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谈资,再有就是书的畅销对作者带来的名人效应在不断扩大,就如后世那些深夜码字的人。
修订过的《竹山集》,不仅在济城掀起诗文热潮,就连一个特殊的地方也受到不小的波及,
因为这本书还有一个特殊身份:太行大寨的密信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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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脉南北纵横,崇山峻岭延绵不绝,将黄土高原与东北平原一分为二,
济城以西,壶关以北大山深处,一条小道宛若长龙穿梭于绝壁之间,最后消失在两座山峰尽头。
半山间一片星罗棋布的土寨分布其间,最宏伟的大寨里,一个短髯汉子正捧着一本书发愣,左侧坐着一个精瘦的书生。
大厅中央,刚刚到来的一个国字脸中年人端起茶水三口两口喝完,
显然是跋山涉水,风尘仆仆赶了一天脚程,然后按着短髯男子的手势,往一侧椅子上做下来。
“刘掌柜,你是说这本书整个济城到处都是?”
那短髯汉子一身华服,眉宇间寒气逼人,不怒而自然显示出极浓郁的威严。
刘二十分恭敬的回答道:
“不敢欺瞒将军,正是如此,这样一来,我们的密+码本只怕已经泄露出去,属下不敢再送密信,只得亲自前来禀告。”
“这小鬼头,当日没杀了他以绝后患,现在果然弄出些动静来,鬼头刀庆五和北山驼子姜横的死查清了吗?”短髯汉子沉声问道。
刘二答道:
“当夜我们的人发起攻击,四处放火,庆五和驼子按照将军的意思负责去解决那小子,
后来那小子的园子也着了火,可不知为什么驼子被烧焦了,官兵闯进来杀了庆五,
那小子受伤,但没有死,具体细节巡捕房的人也恐怕只有叶长亭和少数几个人知道,
我们的弟兄近一百人全部身死,无一人生还。”
“刺史府和县衙上报剿匪之功,但并未得到多少奖赏,只是听说壶关又增兵两千,往来盘查甚严,
守将贺兰展日夜操练,只怕不日就要打过来,将军得早做打算。”刘二有些担忧的说道。
“还有一事十分蹊跷,我们在壶关的永济酒肆出事了!
后来属下冒死回城打探,济城出了命案,五月初三夜里,死了一个姓冯的书生,还有另外四个人被人烧死在北城破庙中,
案发的第二天一早就有一个跑腿的家伙送来口信,告诉我永济酒肆被官军发现,
小的问他带口信的人是谁?那人却只说拿人钱财,帮人传信,别的不知道。”
“属下不敢大意,急忙先行挂了打烊的牌子,销毁掉与山寨往来的痕迹,暂时潜入山里,
过得几日找人去壶关打听,果然我们走后不久就来了官军,将酒肆搅得乱七八糟,属下担心他们守株待兔,不敢再回酒肆。”
“当时属下以为是山寨的眼线得到消息,派人传信与我,助我脱险,
刚刚上山遇到朱先生,一问才知消息并非山寨传来,觉得事情蹊跷,故而来向将军禀报。”
那短髯大汉自然就是穆长春,表面上是太行山大头领,实则是北晋安王府将军。
此时正在细听刘二的消息,听刘二说完,皱起眉头思索着事情的关键部分。
少倾看向左侧书生模样的精瘦男子问道:“朱先生怎么看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