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更多的百姓吃到、玩到宫中提供的所有设施,御都府衙今日也派了衙役在这条路段维持秩序且控制人流进出。
每个人在此路段停留的时辰都有所限制,如此才不至让百姓发生踩踏等伤及性命之事。
墨焰一面将一丝能量偷偷放在班涌身上,一面又装作漫不经心游玩的样子,她并不想因着自己缉捕逃犯而打扰了百姓的兴致。
此刻,她有一点十分好奇,便是一个上了海捕令的逃犯是如何敢明目张胆不做任何伪装的行走在数名衙役的眼皮子底下的。
直到她手中释放的那丝能量成功沾染在对方身上时,她才恍然大悟。
只见,那人仅仅一个转头的瞬间,墨焰便清楚的瞧见他的面容如风吹湖面一般细微的波动了一下。
她原本还不明白这究竟是哪门子高深的术法。
直到那人故意在一名衙役的正面,洋洋自得的看着他一笑而过时,她才猛然间想起了自己曾在受训时听过一位老教官说起的一个邪门外道。
他说他曾在一本孤本古籍上看过一段话,说是有个门派能用浊气暂时覆盖在人的面容上,通过气流轻微的涌动而达到让人瞧不清真面目的目的。
她当时便出口反驳这是无稽之谈,若是真有这种秘术流传于世,还要人皮面具做什么。
那老教官本也是当个故事说与众人一乐,听了她的话只是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如今在这方天地间当真遇到了类似事件,她才意识到当年的自己确实太过狭隘了,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思绪间,她已经离那人群拥挤的街巷越来越远了。
远处的班涌脚步闲适,双手背后,看起来甚是舒心。
然他越是如此墨焰越觉可疑。
路过一个无人的深巷时,班涌下意识的瞧了瞧周围,墨焰立刻蹲身躲避他的视线。
等他放心的进入巷子后,她才起身跟着。
巷子是条死胡同,巷内空无一人,只得零星几处破烂在人家的后门处胡乱堆放着。
班涌却径直绕过这几家的后门,一直走到巷底的矮墙处。
墨焰此刻就躲在最近的一堆破烂后头,想看看这人到底有何图谋,她绝不相信他只是进来看看就走。
果然,班涌背对着墨焰,将右手前襟的胸口处摸索了一阵。
正当墨焰苦恼看不到东西的全貌时,他忽地转了过来。
墨焰一阵错愕,这拿的是何物?一张破纸条?
等到班涌紧接着又从袖袋里抽出火折子并点燃了纸条时,她才从那纸张上密密麻麻的鬼画符中看出这是张符咒。
看到这,墨焰有些紧张起来,她想到了宛宁县山寨里的两处法阵以及慈云宫地宫里即将发生的事。
因着元彻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她和萧暮廷推断那个被称毒老的男子做法都是在入夜之后。
虽则时辰没有定数,但肯定是在太阴升起之后,故而,他们皆会在黄昏前回到宫中。
然而眼前的一切已经让墨焰淡定不起来了,班涌忽然烧符纸,肯定不会无的放矢,不论他的目的是何,她都不能让其得逞。
心思电转,不过几息之后,墨焰便已做了决定,她猛的发力掠起,双掌聚光同时向两个目标攻击。
一个是班涌的头颅,一个是他手中的尚未燃尽的符咒。
这人是主要案犯,她得活捉!
班涌唇角带笑的看着手中快要烧成灰烬的黑纸,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兴奋。
即便空中朝他飞扑过来一个人, 他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一束强光晃花了他的老鼠眼,他才下意识的抬头去看。
这一看可将他惊的三魂不见了七魄,他忙将脖颈使劲往后仰,想在千钧一发时生生躲过光束对他脑袋的重击。
是的,那股力量还未挨着他,他便已经感到了山峦罩顶般的压迫感与毛发都快燎燃的灼热。
近了,墨焰根本不惧这点火焰的燃烧, 她想直接用手将符咒掐灭。
“啊…”强光直袭面门,班涌只觉一阵剧痛袭上全身,痛的他仿佛身处炼狱。
他觉得自己这次大概是死定了,这寡妇竟然如此可怕。
生死关头他神情一厉,眼中全是同归于尽的孤注一掷。
说时迟那时快,墨焰掌心一痛,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被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包围了。
“该死的!”她低声咒骂一句。
她的脑电波虽不惧这毒雾,然沈晴娘的身子可是肉体凡胎,如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
墨焰只得收了流光,调出自身能量净化毒雾,修复身躯。
看不到的一侧墙角,那墨焰以为早已湮灭的黄纸居然还在坚强的燃烧着。
倒在地上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的班涌艰难的看着那个角落,在看到最后一星火苗抚尽仅剩的那角符咒后, 他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蓦地,班涌的尸体上,一阵滋滋的电流窜过,随即便窜进沈氏的身体,恢复了沉寂。
墨焰睁大眸子,终是得到了弥独的第一缕脑电波。
她连忙盘膝而坐,一面修补着身体,一面将这股与她自身不同的能量转化吸收。
一时间,她封闭五感,在自己临时筑起的小空间中,与世隔绝。
墨焰不知道的是,当那张小小的黑底符纸化作一撮灰烬时,春和门外至此处,这段班涌曾经走过的路程,那些曾经与他擦肩地过的路人,忽地全都停了下来,一脸呆滞。
萧暮廷正陪着萧景元在路旁观看百姓射鸭,那手里还拿着藤圈,准备投掷出去的年轻男子就这么将手臂停在了半空。
“发生了何事?这些人怎么定住了?”萧景元问出了很多百姓想问的问题。
萧暮廷也十分疑惑,他身侧便有一个中年男人定在原地,上一瞬还在鼓掌叫好,一眨眼便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了。
萧暮廷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乱,直接拉过一旁糖水摊子上的木凳,站上去居高临下的望向四周。
差不多有一半的路人都定在了原地,剩下的皆惊讶不已的看着这些人。
原本热闹非凡的市街,竟然就这样诡异的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