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李静言的孩子都是私设,不参考历史,因为甄嬛传王府时期的时间线不太好考证,包括齐妃生下来的孩子们跟历史上也有出入,我就完全二创啦,与历史无关~】
“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五十多岁的时候,李静言穿着一身烟粉色的旗装,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手里捏着一只拨浪鼓,逗得小女娃“咯咯”直笑。
姚妙仪(康郡王福晋\/三阿哥福晋)掀开帘子走进来时,眼前一亮:“额娘这身衣裳真好看。”
李静言忽然有些局促:“我如今这个年纪,还穿这样的颜色,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啊,”姚妙仪叹道,“‘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额娘如今生了华发、长了皱纹,都能将这身旗装衬得如此有气度,可见额娘年轻的时候是何等的仙姿昳貌。”
李静言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你啊,次次都将本宫捧上天了,本宫哪有你说的这样好?”
姚妙仪摇摇头:“额娘这话说的可不对,宝珞自小便喜欢好看的事物,每每额娘以来府里,宝珞可是谁都不要,就只要额娘抱的。若只是妾身说额娘貌美,或许是妾身捧着额娘;可宝珞这么小的孩子都觉得额娘貌美,可见额娘真的是个大美人呢。”
李静言被这几句话逗得更高兴了,怀里的宝珞也非常给面子,手舞足蹈,嘴里还“哇哇”叫着,似乎在应和自家额娘的话。
仙姿昳貌吗?
李静言恍然想起自己入王府那年,当时她不过十九岁,由翠果陪着坐在王府的床上,有人推开了门,走到她面前,她低头时,只能看见一双黑色的素靴。
盖头被掀起,李静言抬起头,便撞进了一双写满惊艳和满意的眸子,贝勒爷夸她“花容玉貌、杏面桃腮”,想来,十九岁的她,真的是十分美丽的吧?
李静言比贝勒爷大了两岁,但她在家中是千娇万宠长大的,性子也被养得十分娇憨,又有一张好看的脸,瞧着和刚及笄的女子也没什么区别。她又爱穿些粉红、桃红的衣衫,衬得人比花娇,贝勒爷说,她穿粉衣是最好看的。
四贝勒很喜欢李静言,每月宿在她院子里的日子都不少,入府没多久,李静言便有了身孕,那是贝勒爷的第二个孩子,贝勒爷欢喜极了,几乎日日都要来院子里瞧她。十月后,李静言诞下了四贝勒的次女,不知为何,这个孩子先天不足,还未来得及取名便夭折了。
当时李静言十分伤心,她一日日消沉了下去,贝勒爷每日办完差事,也抽出许多时间来陪着她,才叫她慢慢走出了丧子之痛。
李静言想,贝勒爷对她应当还是有些情意的吧?在这后院里,她也许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情最浓时,四贝勒亲自为李静言设计了一支金鱼发簪,苏培盛亲自监工,那簪子用了十足十的红宝石和金子,精致无比,赶制出来后,在李静言生辰的时候送到了她面前。
“你心思简单,性情温和,爷当时一瞧见皇阿玛养的金鱼便想到了你,快试试这簪子,看衬不衬你。”
李静言惊喜到眼眶都湿了,四贝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见她要落泪,赶紧亲手为她簪上簪子,然后拉她坐到镜子前:“你瞧瞧,爷的眼光不错吧?”
后来的几年里,李静言又有孕两次,接连生下两个男胎,分别名为弘盼和弘昀,可这两个孩子也没能养大,甚至都没来得及记入排序便夭折了,李静言接连遭受打击,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了下去。
弘盼夭折时,四贝勒也耐心宽慰了李静言,可眼见着李静言连续四五天都没有丝毫好转,他忽然觉得有些厌烦,减少了去看李静言的次数。
最后是刚入府不久的侧福晋(宜修)为李静言说情,请她的娘家人入府看望她,这一关才算是捱了过去。
后来弘昀夭折时,府中已经有了福晋,贝勒爷几乎日日都是与福晋腻在一起的,自然顾不上旁人,这一次侧福晋也在孕中,又遭受了嫡姐入府为正妻这样的打击,整日闭门不出,李静言是捧着自己三个孩子的遗物,硬生生熬干了全部的眼泪。
李静言就此在后院沉寂了下去,她在家中从未受过什么委屈,来到王府后也不曾经历过多少挫折,先前两次丧子,贝勒爷也没有像这次一般不闻不问,那支金鱼簪子摆在妆台上,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李静言却只觉得那光刺痛了自己的眼睛。
那支簪子,做工极其考究,李静言又十分珍视,几年过去,连一点颜料都不曾刮蹭。
可是送簪子的人,却变了许多呢。
李静言的娘家时常传信来问她的境况,最后李静言的母亲放心不下,送了帖子到王府,入府陪伴李静言。见到母亲的那一刻,李静言灰败的眼睛里总算是有了些神采,她痛哭出声:
“娘亲,女儿好痛啊——”
她入府六年,已经生了三个孩子,可这三个孩子,没有一个留了下来。怀胎十月、经历生产之苦的都是李静言;在十个月间摸着肚子感受胎儿的动静、幻想他们平安出生、健康长大的都是李静言。
可她的第一个女儿刚生下来不久便没了气息;再后来的两个孩子,也在她怀里哭过、笑过,都是鲜活地存在过的。
孩子的阿玛,只在最初上了点心,哪怕他曾经对李静言说过那样多的情话、为李静言做过那样多的事情,孩子的逝去也并没有让他多几分神伤,他甚至觉得那个伤透了心的孩子的生母叫他烦躁、讨厌。
李夫人将女儿抱在怀里,抚过她鬓边的白发,也忍不住落了泪。
李静言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啊。
“娘亲,我的孩子都没了,可是,可是爷他......”
“静言,”李夫人心酸不已,却又不能不打断她,“乖孩子,不能说啊......”
他们家中不过是小官,静言入府也只是格格的身份,只是后来接连有孕,贝勒爷才为她请封了庶福晋,饶是如此,她也只能算伺候贝勒爷的奴婢,如何能将那些话宣之于口呢?
李静言满腔的愁绪就这么堵在喉间,屋内再度响起她的哭声,除了哭,她再也做不了旁的什么了。
待哭过一场,李夫人见女儿的情绪好了些,这才狠下心,拉着她分析利弊:“将你养成这般不知世事的性子,都是我和你父亲的错,可眼下的情形,唯有你自己想通了,才能拼出一条生路、在后院立足啊!”
李夫人对上女儿湿漉漉的眸子,心中愈发不忍,可她又不能一直陪着自己的女儿,便是强迫她,也要叫她按照自己说的去做才行啊!
“我没记错的话,在这后院里,还有过一位宋格格,那可是比你还早几年便成了格格,还为贝勒爷生下了长女,她现在如何了?”
李静言有些迷茫:“我这几年已经没怎么见过她了,娘亲怎么想起她来?”
“她为贝勒爷诞下长女,虽未能养大,但贝勒爷对她有几分怜惜,又有多年的情分,为何到现在还只是个格格,甚至你都不怎么见得到她了呢?”
李静言面上的迷茫没有丝毫褪去,李夫人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彻底豁出去了:“你自小便不够机灵,那时我与你父亲商量,来日从他的学生中挑一个做你的夫婿,我们护着你,也不怕你受委屈,可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娘也不指望你这脑子忽然便灵光了,你只要记住娘说的话,去做就行了。”
“你生的漂亮,身子又康健,这也是德妃娘娘挑中你的缘故。接连丧子,贝勒爷对你也是有怜惜的,你切不可再继续消沉,要快些振作起来,好好打扮一番,与贝勒爷重归于好。”
李静言的眼眶又红了:“娘,弘昀才走了多久?他夭折的太早,入不了玉碟、也不许大办丧仪,您要我在这个关头去做什么啊?”
李夫人心中又是一痛:“娘何尝想逼迫你?你心里苦,娘都明白,可你已经进了这后院,一辈子都不能出去了,难道你后半辈子都不过了吗?家里不是什么高官,也没有太厚的家底,若你自己无法立起来,爹娘也护不住你啊!”
李夫人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将道理都拆开讲了一遍,天色越来越晚,李静言看着娘亲紧皱的眉头和眼眶里的泪水,轻声道:“娘,你再跟女儿讲一遍要怎么做,女儿都听你的。”
李夫人一怔,又欣慰又难过,又细细讲了一遍,还叮嘱翠果帮主子记着,李静言挤出一个笑:“娘,你别担心,女儿脑子不算聪明,记性却是最好的。”
李静言的复宠,并不算难,她正是好年纪,这段时日消瘦了些,瞧着有些弱不禁风,又比初入府时多了几分母性的温柔和成熟。贝勒爷在花园见到一身浅粉、头上还簪着那个金鱼簪子的女子时,总算想起了自己逝去的三个孩子,愧疚铺天盖地的袭来,他忍不住走上前去,接过翠果手中的披风,亲手为李静言系上。
李静言眼睛又有些酸,但她记着额娘的叮嘱,又怕惹了贝勒爷不高兴,将那些泪意憋了回去,深深地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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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玛嬷!”
宝珞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阿玛,不是额娘,而是玛嬷。
李静言抱着小小一团,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宝珞挥舞着手里的小花,努力放到她的发髻上,翠果赶紧伸出手,帮小主子把那花朵插进李静言的发间。
宝珞高兴极了,她拍着小手,朝着李静言脸上香了一口,又十分满意地看看自己的花:“玛嬷!”
“宝珞这是在夸额娘好看呢,”姚妙仪适时帮女儿翻译她的意思,“郡王爷求了皇上,请郎世宁为咱们家画幅画,他下午便要来府上,额娘可要去挑一身新衣裳?”
说起来,宝珞这性子,便是遗传她亲额娘,姚妙仪最喜爱好看的衣裳首饰,也喜欢上了年纪却依旧难掩美貌的齐太妃。
齐太妃第一次来康郡王府,姚妙仪便拉着她做了好几身新衣裳,如今康郡王府留给李静言的院子的衣橱里,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了。
“既然要一起画画,自然是得好好挑一挑,走吧。”
姚妙仪接过宝珞递给乳母:“额娘穿粉色可真好看,今日试试那套新做的浅粉色的旗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