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昌先给支书去电,确定好下午的时间后,便搭乘出租车,赶往城中村,看起来一刻都不敢耽搁。
等他赶回到院子里时,班晓庆、任村成,以及姜光照都在等候。
“姜叔,车队找好了吗?”
裴寂昌的话语急切,直接推门走进里屋,几个后生也都跟了进去。
缩在墙角的彭中汉猛地一哆嗦,怯懦地低着头,连呻吟声都变小了。
“狗日的,因为回县的路难走,一公里要咱五毛,这种中长途运输,通常价格三毛左右,没办法,国道的路就难开,主要有积雪,实在不好讲价,而且咱走得急。”
姜志堪眉头紧皱道,忍不住回头看了彭中汉一眼,已经折磨得没了人形。
从兴平县到省里,来回差不多六百公里,单单一辆车的运输,就得三百块钱,想想多贵,一车的卫生纸拢共才能拉一千余多件货。
“没事,这价格可以,你去大队打电话,叫车队的人过来,咱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县里。”
裴寂昌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着。
“他呢?”
班晓庆恶狠狠地看向角落里的彭中汉。
“也带回去。”
裴寂昌淡淡道。
“还不如砸死!”
班晓庆气愤高呼,不过谁也没有理他,姜志堪大步出了门,其他后生都在忙乎着。
眼下在城中村的库存,足够供销社卖几天,暂时不会出现市场缺货的事!
彭中汉偷着笑了,感到窃喜,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同时发狠,一定要弄死裴寂昌!
不多久后,六辆解放牌皮卡停靠在大路上,因为姜志堪有驾驶证,有司机给让出一辆车,得带头走。裴寂昌扶着彭中汉,挤在头车上。
“回去县里后,在乡道的口子边等一等,支书要带人过来。”
裴寂昌低声道。
姜志堪挂挡的动作停顿了下,他担忧地看向裴寂昌打着石膏的左手,忍不住长长叹息。
“寂昌,你还年轻,千万不能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姜志堪看向远方,车子缓缓向前行驶。
“叔,别整这些话,我可是为人民办好事的好公民!”裴寂昌轻笑,用力靠在彭中汉身上,闭目养神。
“啊呀呀......呀呀......”
彭中汉疼得叫唤。
“别给爹吱声,要不然把你丢在国道上!”
裴寂昌闭眼低吟,吓得彭中汉赶忙咬着嘴唇,缩着身子,不敢再吭声。
这时,刚刚到十一点,阳光晃眼,车队向着县里急速行驶......
地级市,梁口市。
总局的秦楷忠在当地召开除恶流氓的专项会议,参与的除了有梁口市的公安外,兴平县里的副所长,孟守文也应邀参加。
那间大会议室里,气氛极其沉重,很长一段时间,只有秦局一个人的声音。
“同志们,根据孟守文同志的讲述,以李四子为首的锄把队,存在恶意打击乡镇企业的行为,现在市场刚刚放开,如果在一开始就出现如此恶劣的苗头,那上面的政策还怎么进行!?”
“经济怎么发展!”
“我不管李四子是谁的关系,一定要连根拔起,还老百姓一片净土!”
“错误要及时制止,不要等到了真正严打的时候,牵扯到一片人,那个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突然“咔嚓”一声,秦局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可谁也没有应声,一片死寂。
秦局的话,已经在赤裸裸的警示,这次的力度有多大,他亦是知晓小地方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清楚该如何解决。
“孟守文同志很了解兴平县的情况,我们的抓捕工作怎么进行,一切听他的安排......”
秦楷忠的声音随之变得随和,这才让人们紧绷的神经有所放松。
而县里的那摊污水,要从锄把队开始抓捕调查,再一层层往上查!
......
兴平县。
中午下班时候,姜彻刚刚走出单位就被王肆拦住,那人啥话都没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你妈的,是不是以为没事了?想求的好事!”
王肆凶神恶煞地质问。
“咱俩之间没必要闹成这样吧,虽然没怎么处,但毕竟从小就认识,也算是街坊邻居,有啥深仇大恨啊。”
姜彻拔高音调,后生真是这么想的,如果没有这档子事,王肆求到自己,他能帮肯定帮。
“谁他妈跟你有关系了,一家子怂货,给老子走,把裴寂昌给爹叫过来。”
王肆拉着姜彻的领口,大步往前走去。
“啊呀,松开......”
姜彻腿上有伤,他弯着腰,只能趔趔趄趄地往前杵着,模样十分狼狈。
“真不是个男人!”
飘来杜红娟阴阳怪气的声音,她身旁还跟着周玲,两女人的神色都尖酸刻薄。
那天被裴寂昌欺负后,两女人就一直打问那农民,想要报复,心里头憋着气。
“李四子要打裴寂昌,姜彻这条狗也逃不了,你们都跟过来,咱看好戏!”
王肆兴奋得大喊,眼下来了女人,可不得展示他的厉害,抬起肘子在姜彻的后背上重重砸了一下。
“啊呀!”
姜彻痛苦叫吼。
“你们干啥!”
对面街上传来一道歇斯底里的叫吼声,王肆几人看过去,发现是姜婷婷大步跑来,可手没松开,依旧拽着姜彻的领口,迫使后生弯着腰。
“放开俺弟!”
姜婷婷瞬间急得流出眼泪,紧紧抓住王肆的胳膊。
刚才见李四子那伙流氓在造纸厂闹事,姑娘就想给支书通信,打算回一趟村里,结果遇见她弟被打,这哪能回去,心里头太疼了。
“哪里的村姑,滚开!”
王肆一脚蹬踹在姜婷婷的肚子上,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
“姐!”
姜彻怒目圆瞪,一把抱住王肆,往其肚子上抡拳头。
“死你妈的!”
王肆压着姜彻的头,肘子用力杵在姜彻的后背上,一下下发出闷响。
“啊嗷......”
还是姜彻没抗住,痛苦地跪在地上。
“给爹走,今天看咋收拾你!”
王肆满脸痛苦,拉着姜彻的领口,气喘呼呼地往乡镇企业的方向走去。
“干什么呀!”
姜婷婷慌乱跟着,去找杜红娟说好话。
“红娟,帮忙说说好话,想想姜彻原来怎么对你的,你俩毕竟好过呀。”
“少提这事,我恶心!”
杜红娟厌恶地推开姜婷婷。
姑娘一路跟着,苦苦哀求,心疼地扶着他弟,心都要碎了,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