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家的回来收拾东西时,妇人喜笑颜开的絮叨起来,还很急躁。
“志堪,你快跟寂昌说一声,咱请人家吃顿好饭,去下馆子,这帮了咱家多大的忙呀,终于把那口恶气给出了。”
整个屋子里,全是刘芝香的笑声。
眼下妇人可对裴寂昌上心了,看出来人家有大本事,就连省城的大领导都认识,还帮自家出了气,关键性子还厉害,像个爷们儿。
“你这......”
姜志堪无奈地回头望了刘芝香一眼,继续低头收拾行李。
“咋了?啥意思!”
刘芝香拉住男人的胳膊。
姜光照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打击了锄把队以后,病一下就好了。
“你以为寂昌还是原来的农村小伙?你一张嘴,就跑过来跟你吃饭,那得看人家的时间。”
姜志堪重重呵斥,在这一方面,男人看得相当透彻,毕竟原来是车队工作。
“呵呵呵......”
刘芝香尴尬地笑起,抿了抿嘴唇。其实吧,这妇人心里有其他心思,想要撮合裴寂昌和姜婷婷,是吧,都到年龄了,而且知根知底。
“让爸去说,寂昌就算多大的架子,那也得来吧。”
刘芝香紧锁眉头,揪着这事不放。
“现在正是忙的时候,省城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寂昌哪有这时间。”姜志堪板起脸。
“咦,对了,心连心是不是卖得很好。”刘芝香一脸喜色。
“何止是生意好,人们都抢着买,如果人手够,兴许一天能卖上万块。”
“一天就是万元户!”
刘芝香的声音陡然拔高,惊讶得忘记合上嘴巴。
姜志堪没再搭理那口子了,继续低头整理着东西。
“坪头村出了个有本事的人,咱村要富裕起来喽。”姜光照重重感慨。
家里的火炉子烧的很旺,阳光洒满整间屋子,妇人站在炕边,突然感到尤为燥热。
生意好成这样,这一年到头能赚多少钱呀,恨不得把金山搬到家里头。
“寂昌不是对咱家姑娘有意思,找机会介绍一下。”
突然,刘芝香来了这么一句。
正巧,姜婷婷在门口站着,听到了屋里的话,那张脸唰得红了,就如瞬间点亮的红灯,一瞬间的事。那对到肩的麻花辫,微微抖动着。
随即,姑娘迅速跑了,没敢进屋......
在小道上,姜婷婷神色匆匆,她也不知道为啥如此急躁,是害羞,还是期待?各种情绪交杂,但并没有一丝的不悦,反而是窃喜。
裴寂昌走了两个老婆,十里八乡都在嘲笑这事,但姜婷婷反而觉得,寂昌才是真爷们,把大学生带出穷乡僻壤的那一幕,时常会惦念。
谁有他这份善心?
如果嫁给他,俺愿意帮他撑起一个家,寂昌忙他的事就行,锅碗瓢盆不让他沾手......姜婷婷心里琢磨着这些事,脸上渐渐洋溢出灿烂的微笑。
“你咋了,笑这么开心,捡到钱了?”
姜彻迎面撞见姜婷婷,摆着一张臭脸,这后生又不愿意叫“姐”了。
“啊?你咋回来这么早。”
姜婷婷心虚地看着她弟。
“我辞职不干了。”
姜彻低着头,快步往家里走。
“啊?你咋做出这胡事,不得把咱爷给气死。”姜婷婷连忙追上去。
“我要跟着寂昌哥去省城!”
姜彻喊得尤为坚定!
眼下正值中午,裴寂昌一直在所里门口候着,直到秦楷忠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秦局,实在辛苦您了。”
“应该走这一趟的,要不然这些地头蛇还要吃人,太无法无天。”
秦楷忠神色刚毅,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威严,权力的魅力放大,让支书吓得低着头,都不敢与领导对视。
“我也实在被欺负得没边了,要不然不会给大家添这样的麻烦。秦局,到饭点了,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想招待您去吃口饭,这地方小,国营饭店里的菜不全。”
裴寂昌很是小心的说。
秦局的眼神一凝,直直地看着裴寂昌,停顿片刻后,才是摇头,悠悠道:“还是简单吃一口吧,你不要搞其他暧昧动作。”
被婉拒,裴寂昌已经明白啥意思了,有意撇清关系。这次让秦局,包括隋海,得罪了不少人,已经还了救命的那份情谊。
“好嘞好嘞,那咱们随便吃一口。”
裴寂昌连忙应声。
随后一行人,回到乡镇企业凑合吃一口,由于并没有开灶,几碗面都是从造纸厂那边拿过来的。
省城来的那位局长,端着碗,靠在火炉旁,坐在小凳上,吃起了烩菜面。
裴寂昌、支书等人也陪在一旁,而外头的土院子里,还洒着鲜血。
“您吃完就动身走?”
裴寂昌问。
“对,得赶紧走。”
秦楷忠吃得很快,几大口就将碗里的面条吃见底,裴寂昌也连忙狼吞虎咽。
很快,几人便把碗放在火炉上,说起了事。
“该抓的人都已经抓了,跑了的那几个流氓,以当前的条件可找不回来,但影响不大,都头头都进去了。
剩下的工作,由孟守文负责,这位同志很不错,能经得住人民群众对他的考验,担任所长的任命书,很快就能下来。”
秦楷忠低沉的声音,令屋里格外安静,在他说话时,旁人大气都不敢出。
裴寂昌只是点头,他没法指手画脚,得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秦楷忠见裴寂昌这样的表现,满意地轻笑,如果这个人,借用他的名头,去做一些事,那就不会给好脸色了。
“寂昌。”
秦局又叫了一声。
“哎,您说。”
“有些话,我得替隋市长说明白,他的工作非常繁忙,经济发展是大头,他能抽出时间,专门为你去调查这事,已经仁至义尽了,可千万不能再去给人家添麻烦。”
秦楷忠的那张脸不苟言笑,尤为严肃,并没有给裴寂昌丝毫情面。
本来,他这个乡镇企业的一把手,在秦局面前,就是普通的农民罢了。
“秦局,这您放心,绝对不会再麻烦隋市长。”裴寂昌郑重表态。
“不用送了,我走了。”
秦楷忠压住裴寂昌的肩膀,站了起来,随后走出那间平房,他大步而去,目光在土地上的那一滩滩血渍上,多停留了几秒。
这位局长阅人无数,哪怕裴寂昌之前伪装得再好,但在这件事上,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硬茬,心里长牙,可不是一般的角。
隋青轻被保护得太好了,不该跟这种社会气太重的人成为朋友,万一有哪步路没走对,那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秦局的话很重,他得挑明!